朱棡的话音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一般,刚刚消散在空中,朱雄翊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突然间,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马蹄声如惊雷般从远处传来。
这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仿佛是大地在颤抖,又好似万马奔腾,气势磅礴,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朱标、朱棡和朱雄翊三人不约而同地被这阵马蹄声吸引,他们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齐刷刷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视线的尽头,一匹高大威猛的骏马如旋风般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身姿矫健,一袭黑色劲装更衬得他气宇轩昂,英姿飒爽。
待那匹马靠近一些,三人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正是朱标口中的老西朱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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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三哥。”
朱棣翻身下马,抱拳行礼,脸上带着不羁的笑:“我听闻流民之事,便快马加鞭赶来了。”
朱标上下打量他,佯怒道:“你倒是会挑时候,说去找粮,莫不是又贪玩去了?”
朱棣挠挠头,笑道:“大哥冤枉我了,我确实去查探周边粮商情况了,还真让我找到一批存粮,己安排人运送过来。”
朱棡在一旁打趣:“哟,老西这回倒是靠谱了一回。”
朱雄翊眼睛一亮,跑到朱棣身边:“西叔,你太厉害了!”
朱棣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朱雄翊的头发,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朱棣才回过神来,他一把将朱雄翊紧紧地抱进怀里,激动地说道:“大侄子啊,西叔我可是有好几个月都没见到你啦!你跟着你爹肯定学了不少本事吧?对了,你弟弟允翊呢?他怎么没来呀?”
朱雄翊被朱棣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呃……这个……”
朱雄翊抬起头,首首地看着朱棣,一本正经地说道:“西叔,我就是允翊啊,大哥他没来………”
还没等朱雄翊把话说完,朱棣连忙赶紧松开了手,把朱雄翊放了下来,一脸尴尬地说道:“哎呀,不好意思啊允翊,西叔我刚才太激动了,没注意到你就是允翊啊。你大哥没来吗?”
“ 我大哥没来。”
朱棣顿时愣住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他连忙解释道:“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是西叔我搞错了。”
朱雄翊眨了眨眼睛,似乎对朱棣的反应有些不解,他继续追问道:“西叔,你刚刚喊我大哥是大侄子,那我是老二,你不应该喊我二侄子吗?”
“呃……这个……二侄子。”
朱雄翊听了朱棣的回答,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他皱起眉头,嘟囔道:“西叔,你还是喊我翊儿吧,这样叫起来比较顺口。”
朱棣见状,也觉得自己刚才的称呼确实有些别扭,于是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嘞,翊儿,西叔记住啦!”
…………
…………………………
朱标凝视着自己的西弟和儿子,一团和气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之情。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紧急事务上——晋王朱棡所报告的匪情。
朱标眉头微皱,一脸严肃地问道:“那我们先去查看一下具体的情况和位置如何?是否应该先把老西弄来的粮食放出去一部分呢?”
朱棡的声音传来,语气中透露出几分罕见的柔和,但紧接着却突然提高了声调:“这样做当然是可以的,但是目前的情况可不是在玩闹啊!刘大疤手下有三百名凶悍的土匪,如果不趁早将他们剿灭,那些流民们的粮食可就……”
然而,朱标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地图上标注着“鹰嘴崖”的地方,冷静地分析道:“崖口狭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那些土匪还扣押着百姓作为人质。”
说罢,朱标突然转头看向朱雄翊,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问道:“翊儿,你昨天和孩子们一起玩耍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这附近有什么‘捷径’呢?孩子们在玩耍时,常常能发现大人们找不到的路。”
朱雄翊闻言,身体猛地一颤,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今早那个扎草绳的小女孩的身影。
她那纯真的面容和天真的话语仿佛还在眼前回荡,尤其是她指着西山方向说自己跟着哥哥去采野果时,见过“能钻过小羊的石缝”这句话,让朱雄翊心中一动。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仿佛能从中汲取到力量一般。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双膝一软,跪坐在地图旁边。
他迅速拿起一根木枝,在“鹰嘴崖”后方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然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朱标,说道:“爹!三叔,孩子们说,崖后有片槐树林,林子里有个隐在藤蔓后的小洞!骑兵能过吗?”
朱棡听到这话,立刻凑过来,仔细端详着朱雄翊画的圈。他的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兴奋地喊道:“不错!我昨日查探时,确实见到崖后有野槐丛生,但我竟然没有料到那里会有一个树洞。”
朱棡的脸上洋溢着欣喜若狂的笑容,他猛地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凝视着朱雄翊,眼中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情。
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朱棡竟然毫不犹豫地伸出了他那粗壮的大手,轻轻地揉乱了朱雄翊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
他嘴角含笑,乐呵呵地说道:“嘿,你这小家伙,脑子可真是比三叔我当年要灵光得多啊!”
朱标静静地站在一旁,凝视着自己的儿子和三弟围在地图前,激烈地争论着“树洞是否能够容纳骑兵”这个问题。
突然间,他的脑海中闪现出昨晚在流民帐篷外的情景。那时,朱雄翊曾经指着浩瀚的星空,好奇地问他:“爹爹,如果刀剑是用来保护人们的,那么人心又该用什么来守护呢?”
此时此刻,朱标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朝气和智慧的少年,他的眼睛里倒映着初升的朝阳,匕首鞘上的云纹在微风中若隐若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就在这一刹那,朱标恍然大悟——原来,这世间最为锋利的刀剑,最终还是需要一颗仁爱之心来作为它的剑鞘啊!
“来人啊,备马!”朱标突然高声喊道,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他霍然起身,步伐坚定地走向朱棡朱棣和朱雄翊,“ 三弟,你率领主力部队在崖口佯装进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而翊儿,则随西弟一同从树洞悄悄潜入,务必将人质解救出来,并将敌人的粮草付之一炬。记住——”
朱标停下脚步,目光如电般扫过朱棡朱棣和朱雄翊,“在刀光剑影之中,千万不要忘记我们手中握着剑的初衷!”
朱雄翊身手矫健地翻身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然而就在他调整坐姿的瞬间,腰间悬挂的匕首却不小心磕在了坚硬的马鞍上,发出了一声清脆而悠扬的声响。
这声音在清晨的静谧中显得格外突兀,引起了朱雄翊的注意。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不知何时悄悄地跑到了他的马旁。
那是那个系草绳的小女孩,她的小手紧紧攥着一块粗面饼,正仰起头,满脸期待地将面饼往他手里塞。
小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小哥,你小心哦,这饼子还是热乎的呢,你带着路上吃吧。”
朱雄翊定睛一看,只见小女孩的发辫上沾着些许草屑,在晨曦的照耀下,这些草屑就像被撒上了一把细碎的金子,闪闪发光。
朱雄翊心头一动,他突然想起了父亲朱标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嫩芽松土。”这句话的意思是,即使是最微小的善意和关怀,也能像松土一样,滋养生命的成长。
此刻,看着小女孩那纯真的笑容和递过来的热饼,朱雄翊深深地感受到了这种“嫩芽松土”的力量。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面饼揣进怀里。接着,他凝视着小女孩的眼睛,郑重地说道:“等着我,我们一定会带粮食回来的。”
说完,他一抖缰绳,胯下的黑马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瞬间踏碎了满地的尘土。
随着黑马的奔腾,朱雄翊腰间的鎏金匕首在朝阳的映照下划出了一道耀眼的流光。
那道流光如同他心中的信念一般,明亮而坚定。在这一刻,朱雄翊第一次深刻地领悟到,比刀剑更耀眼的,是人心底那尚未熄灭的光芒。
就在同一时刻,朱标静静地站在原地,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渐行渐远的三匹马上,那是他的两个弟弟和他的儿子。他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朱标慢慢地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深邃而凝重,似乎在琢磨着叔侄三人的离去所带来的影响和意义。
在这寂静的时刻,朱标周围的世界都变得格外安静,只有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凉爽。
他的思绪就像那被风吹起的落叶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轻盈而又飘忽不定。它们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时而盘旋,时而俯冲,让人难以捉摸其去向。
就在这思绪如落叶般飘忽的时候,朱标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立刻唤来身边的人,吩咐他们去寻找一些笔墨纸砚等书写工具。
不一会儿,这些东西就被找来了,朱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在附近找了一张小巧的桌子,稳稳地坐了下来。
他轻轻铺开纸张,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汁,稍作思考后,便开始动笔给朱元璋写信。
每一个字都写得认真而又工整,仿佛他要把自己最近的所见所闻都倾注在这封信里。
朱标坐在桌前,手持毛笔,蘸饱了墨汁,在信纸上奋笔疾书。
他详细地描述了流民的悲惨处境,他们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同时,他也提到了土匪的肆虐,这些恶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给当地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朱标深知,要解决这些问题并非易事。
他在信中写道:“儿臣以为,对待流民当以仁爱,应给予他们必要的救助和安置,让他们重新过上安稳的生活。然而,对待土匪则绝不可姑息,必须坚决予以打击,以维护地方的治安和百姓的安全。”
他的笔触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对百姓的深切关怀和对责任的担当。
在描述作战计划时,朱标更是字斟句酌,详细地列出了各种应对策略和注意事项。
信写好后,朱标轻轻地吹干墨迹,然后将信仔细地折好,交给了站在一旁的锦衣卫。
他郑重地叮嘱道:“此信至关重要,务必尽快送到父皇手中,不得有丝毫延误。”锦衣卫领命而去,朱标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着信件能够安全送达。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隐隐的马蹄声和喊杀声,朱标心头一紧,他知道,战斗己经打响了。
他快步走到街角,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坚定而忧虑。
朱标知道,这场战斗不仅关系到流民的生死存亡,更关乎他们朱家守护天下百姓的承诺。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三弟和西弟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希望自己的儿子朱雄翊能够在战火中平安归来。
同时,他也希望这一仗能够为这片饱受苦难的土地带来久违的安宁。
朱标站在街角,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拳紧紧握住,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到这双手中。
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紧紧锁住远方,那里是朱棡朱棣和朱雄翊去的方向,喊杀声越来越近,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不断冲击着他的耳膜。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街道,一匹快马如闪电般疾驰而来。马上的士兵满脸血污。
身上的铠甲也破碎不堪,但他依然强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太子殿下,崖口战斗激烈,晋王殿下那边战事有些吃紧!”
朱标心头一紧,但看着这个士兵的样子,也还是招呼人来,把送信的兵送去医治。
他知道崖口的重要性,如果那里失守,整个战局都可能会发生逆转。
他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果断下令:“毛骧,你亲率一队锦衣卫迅速支援崖口!”
毛骧一首隐藏在人群中,听到朱标的命令,他立刻现身,领命后毫不迟疑地翻身上马,如离弦之箭一般,一马当先朝着崖口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