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雎不再阻拦,向魏豹行了一礼,说道:“公子和我虽同朝为臣,但意气相投,实为忘年之交。唐雎今日愿随同公子共成大事。”
魏豹还了一礼:“不,唐先生必须留在大梁,魏国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唐先生。望先生以国家为先,义气为后,替魏豹保住魏国宗庙,魏豹虽死亦感先生大德。”
说着朝着唐雎深深拜了下去。
“公子!”唐雎上前扶住魏豹,“公子,莫要如此,唐雎遵命就是。”
等魏豹站起,唐雎问道:“当年信陵君有如姬帮其盗取兵符,公子打算如何拿到兵符?”
魏豹道:“我和大王宠姬并不熟悉,也没有给其施过恩德,所以只能使用强硬办法,逼大王交出兵符。”
“那在下能为公子做什么?”
“等到我人手备齐,先生先一步去王宫告发我,和这件事撇清关系,免得日后大王猜忌先生。为了大事,只能让先生做一次出卖朋友的小人了。”
“朋友,能得公子以此相称,唐雎便背了这骂名又有何憾?公子只管放心去做,后事就交由唐雎一人来扛吧。”
魏豹拱手:“多谢,我去了。”
赵折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也对二人的生死义气大为感动,走上前对魏豹行礼道:“公子大义,在下佩服。赵折送公子,祝公子诸事顺利。”
魏豹道:“多谢赵兄。”说完转身出门去召集人手,准备逼宫。
魏王寝宫,魏假搂着两名姬妾睡得正酣,下面婢女一脸惊慌地来报:“大王,唐先生求见。”
魏假美梦被搅,心中大怒,吼道:“寡人不是说过了,不准出兵,他又来干什么?”
话刚说完,只听外面唐雎竟然越过卫兵阻拦跑到寝宫外用力敲起门来,边敲边叫道:“大王,不好了,公子魏豹谋反,带兵朝着寝宫来了,大王快逃!”
魏假吃了一惊,起身披上皮裘,让婢女打开房门。
唐雎跌跌撞撞跑进来,抓起魏假的手臂就往外拽:“大王快走。公子谋反,马上就杀过来了。”
魏假使劲挣脱开,问道:“怎么回事?魏豹好好的为什么谋反,你给寡人说清楚。”
唐雎道:“大王不愿出兵阻截秦军,还把公子赶了回去。公子心中不忿,大骂大王胆小怯懦。臣就劝公子慎言,公子连带着把臣也骂了一顿。然后扬言大王在为早晚会误了魏国,说完就回府了。臣感觉不对就派人暗中跟着,结果发现公子在召集家兵欲行谋反,臣就赶紧来通知大王了。大王,咱们赶紧先避一避,然后召集人手擒拿魏豹。”
魏假看着慌乱的唐雎,内心将信将疑,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庭院里传来一阵骚乱,不一会儿,门外响起魏豹的声音:“大王,臣魏豹求见。”
此时,魏假才相信唐雎所言不虚,他素无主见,临事更是慌乱,问道:“唐卿,你看这,寡人该怎么办?”
唐雎上前握住魏假颤抖的双手,说道:“大王莫慌,臣去开门,问问魏豹到底要做什么?唐雎今日舍了性命也要保护大王周全。”
魏假点点头,反手用力握住唐雎,像是怕他从身边离开。唐雎拍拍魏假手背,示意他镇定,然后转身去打开了房门。魏豹一身戎装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军士。
唐雎厉声喝道:“魏豹,你夤夜带兵闯入大王寝宫意欲何为?”
魏豹不答,目光越过唐雎看向后面的魏假,跪地道:“臣魏豹请求大王,出兵阻击秦军。”
魏假指着魏豹,气得声音发抖:“你,你这哪是在请求寡人,你这是逼宫谋反,来人呐,将逆贼魏豹拿下。”
但等了半天,他这句命令却没有得到任何士兵的回应。魏假又惊又惧,看着魏豹说不出话来。
唐雎道:“公子,魏国出不出兵自有大王决断,咱们做臣子的怎能以武力强迫。还请公子撤回军士,再好好恳求大王,大王自会认真考虑。”
魏假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忙道:“对对对,你先把军士撤回去,咱们一家人一切好商量。”
魏豹仍是跪着,口中还是那句话:“臣恳请大王,出兵阻击秦军。”
唐雎走到魏假身旁,和他低声耳语一番,魏假听完点点头对魏豹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寡人答应你便是,你且先回去,出兵的命令,寡人即刻下达。”
魏豹道:“既然大王答应出兵,还请授予臣兵符,臣愿亲自带兵出征。”
魏假道:“你乃魏国公子,怎能亲自带兵出征,打仗的事自有将军领兵,王叔不必挂怀。”
魏豹摇头道:“别人带兵我不放心,魏豹必须亲自前去。况且公子带兵出征又有何不可,当年信陵君不是率五国联军大败秦国吗?”
“哈哈,信陵君。原来如此,原来你是在学无忌王叔。好好好,如果寡人今日不给兵符,你又当如何?”
见魏豹只是想要兵符,而无意弑君篡位,魏假现在是愤怒远大于恐惧。
魏豹闻言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他身后的军士也跟着走了两步。
“若大王执意不允,那臣只有自己动手拿了。”
唐雎上前拦住魏豹:“大胆,魏豹难不成你今日要弑君不成?”
魏豹摇摇头:“臣只想大王授予兵符。”
唐雎叹口气回到魏假身旁,低声道:“大王,看来魏豹志在兵符,并无篡位之心。不如就先将兵符授予他,以过眼前困境,待到日后再治其罪。”
魏假看看魏豹和他身后的兵甲,仰面闭眼长出口气,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到内室拿出了半片兵符。
唐雎接过兵符交给魏豹,说道:“兵符在此,公子快快请回吧。”
魏豹接过兵符,和唐雎迅速交换一个眼神,然后恭恭敬敬地给魏假磕了几个头,沉声道:“大王,罪臣,告辞!”
这句话说得万分沉重,唐雎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而气愤中的魏假只是扭转了头没有看一眼魏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