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袖中发烫的虫卵,后颈的灼痕从发根处开始灼烧,像有条火蛇正顺着脊椎往上爬。
陆寒舟走后半个时辰,我解开衣领,铜镜里映出金色纹路从肩井穴蜿蜒至颈侧,像被谁用金箔贴了道咒——这是逆咒蛊卵彻底认主的征兆。
"姑娘。"顾怀瑾端着药碗进来时,我正把银针往耳后三寸扎,"这是新煎的镇心散,您..."
"不用。"我扯下帕子按在渗血的针孔上,药碗里飘着酸枣仁的苦香,却压不住喉间翻涌的腥甜。
逆咒蛊卵在掌心跳得更急了,每跳一下,后颈的灼痕就往锁骨处蔓延一分。
我想起昨夜陆寒舟咳血时的眼神——他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现在我知道了:这意味着我与他的命,被这颗虫卵死死拴成了双生线。
卯时三刻,我在马厩前见到陆寒舟。
他换了件月白锦袍,腰间玉牌擦得锃亮,仿佛昨日咳血的人不是他。
见我走近,他伸手要扶缰绳,我侧过身避开,指尖触到他袖中硬邦邦的东西——是符纸。
"不是去南疆。"他翻身上马时突然开口,"巫族禁地在太医院地下。"
我攥紧袖中虫卵,心跳漏了一拍。
师父曾说过,太医院地下有处废弃药窖,是百年前医家与巫族立誓的地方。
陆寒舟望着我,嘴角勾着抹笑:"你想查巫蛊真相,总得去源头看看。"
地下通道的霉味裹着铁锈味涌来。
我举着青玉灯,光映在石壁上,斑驳的铭文像被虫蛀过的旧书。"这里刻的是《共誓书》。"我伸手抚过一道深痕,指尖沾了层灰,"医家以术治蛊,巫族以血誓约...师父说最后一任医正就是在这里,被巫族血祭。"
陆寒舟的脚步顿了顿:"你师父没告诉你,立誓的是血凰命格者?"
我猛地回头,青玉灯晃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他眼尾的红痣像滴凝固的血,声音却轻得像风:"你后颈的灼痕,是血凰觉醒的征兆。"
逆咒蛊卵突然剧烈震颤,烫得我掌心发疼。
我踉跄着扶住石壁,冷汗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
陆寒舟伸手要扶,我挥开他的手,反手从袖中抽出银针——耳后三寸、曲池穴、内关穴,三枚银针扎下去,蛊毒翻涌的势头才弱了些。
"不对。"我盯着前方岔路,"按《共誓书》记载,药窖只有一条首道通往后山。"
陆寒舟突然拽住我手腕往身后带,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锦缎烫着我,另一只手快速结印。
一道血色符印"轰"地炸开,前方的石壁应声而裂,露出刻着"血凰祭坛"西字的石门。
"障眼法。"他松开我时,指腹擦过我颈侧的金纹,"有人不想让你看见真相。"
我望着石门上的血字,喉间的腥甜突然涌到嘴边。
逆咒蛊卵在袖中一下下撞着脉搏,像在数什么——三、二、一。
"你确定要进去?"陆寒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沉郁,"里面的东西,会要了你的命。"
我摸了摸后颈的灼痕,意识里凰影的尾翎正在展开。
石门上的血字突然泛起红光,像被谁用鲜血重新描过一遍。
"要我的命?"我转头看向他,金纹己经爬到锁骨,在月白锦袍的映衬下格外刺目,"那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指尖刚触到石门,就听见"咔"的轻响——是虫卵彻底裂开的声音。
陆寒舟突然抓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却比我还烫。
"昭雪..."他望着我的眼睛,红痣在红光里忽明忽暗,"若你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我抽回手,用力推开石门。
门缝里溢出的风带着铁锈味,混着若有若无的吟唱声。
陆寒舟的影子被红光拉得老长,覆在我脚边,像道解不开的咒。
门后传来重物挪动的声响,像是什么沉睡了千年的东西,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