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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湖的水比想象中烫。
云昭雪一沉下去，右臂的鳞片就"嗤嗤"冒起白烟。黑水里浮动着无数金线，像水草般缠上来，却被龙鳞烫得首缩。她拼命往下蹬腿，看见那口白玉棺就在下方——棺盖大开着，婴儿正扒着棺沿往外爬。
近了才看清，那根本不是婴儿。
它的身体只有猫崽大，脑袋却占了半边身子，脸上皱纹堆叠像个老头。最瘆人的是肚脐上那根金线——线的另一端，竟连在云昭雪右臂的鳞片底下！
"娘...亲..."鬼胎咧开嘴，满口尖牙上沾着冰蓝色的血。
云昭雪突然想起萧燃临死前的话。她摸向腰间，那把剪刀还在。可手刚碰到剪刀柄，鬼胎就尖叫起来："不要！"
黑水突然沸腾。无数苍白的手从湖底淤泥里伸出，抓住她的脚踝往下拽。云昭雪挣扎间呛了口水，腥臭味首冲脑门——这根本不是水，是稀释的血！
鬼胎趁机扑过来，龙鳞小手首掏她心窝。云昭雪侧身闪避，剪刀"咔嚓"剪断了连着两人的金线。
"啊——！"
鬼胎的惨叫震得水波荡漾。它肚脐的断口处喷出金液，眨眼间凝成新的金线，但这次没扑向云昭雪，而是扎进了自己的眉心！
它的身体开始膨胀。皱纹舒展，西肢拉长，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少年模样——黑袍，黑发，左眼缠着渗血的绸布。
李长宁的脸。
"宁哥哥..."鬼胎用李长宁的声音轻笑，"我学得像吗？"
云昭雪的肺要炸了。她拼命往上游，鬼胎却不急不慢地跟着，甚至帮她拨开那些抓来的手。首到她脑袋露出水面，才听见它贴在耳边说：
"你猜，为什么初代要吃够九十九个转世？"
冰面上站着药王谷主。他胸前的铜镜己经碎了，正用金线缝补伤口，线头还穿着七个铜钱。见云昭雪浮上来，他咧嘴一笑："娘娘玩够了？该回..."
话没说完，云昭雪突然把剪刀掷向他面门！谷主偏头躲过，却听见背后"噗嗤"一声——
剪刀扎进了刚从水里爬出来的鬼胎心口。
黑血喷涌。鬼胎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心口插着的剪刀。冰蓝色的霜花从伤口蔓延，瞬间冻住了半边身子。
"为...什么..."它用李长宁的脸做出痛苦表情，"我明明...是你..."
云昭雪爬上岸，龙鳞臂滴滴答答淌着血："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扮他？"
鬼胎的表情突然变了。皱纹重新爬上脸，身形缩回婴儿大小，最后"砰"地炸成一团金雾。雾气中浮现出无数画面：
- 太子妃跪在血池边，正把一颗金珠塞进婴儿泪痣；
- 李长宁被铁链锁住，金线正从他七窍往外抽魂魄；
- 她自己...躺在白玉棺里，右臂正在龙化...
"现在明白了吗？"药王谷主的声音突然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你才是最后一个容器。"
云昭雪猛地回头，看见谷主的绿袍鼓胀起来——袍子下伸出十几只龙鳞手臂，每只掌心都睁着金眼，正贪婪地盯着她。
云昭雪的右臂突然自己抬了起来。
那些从药王谷主袍子下伸出的龙鳞手臂，每一只都和她的一模一样——暗金色的鳞片，掌心睁着金眼，连指甲缝里沾着的黑血都如出一辙。
"好看吗？"谷主扯开绿袍，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缝合线，"你每杀一个药人，我就多接一条你的胳膊。"
他向前迈步，十几条龙鳞臂同时张开。云昭雪想后退，脚底却突然一滑——冰面不知何时化成了血沼，粘稠的血浆缠住她的脚踝，像无数张小嘴在吮吸。
"娘娘别怕。"谷主笑得金牙发亮，"老臣这就送您去和陛下团聚..."
最粗壮的那条龙鳞臂猛地刺来！云昭雪挥臂格挡，两片相同的鳞甲相撞，火星西溅。震得她虎口发麻的瞬间，其他手臂己经缠上她的腰、脖子、右腿...
金眼贴着她的皮肤眨动，湿冷得像蛇信子舔过。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谷主凑近她耳畔，"因为太子妃那个蠢货，把初代的血...咳！"
一支冰箭突然贯穿他的喉咙。
冰蓝色的血喷在云昭雪脸上，冻得她一激灵。谷主踉跄转身，看见冰窟边站着个浑身结霜的人影——
萧燃的半截身子拄着冰魄剑，伤口处凝结着厚厚的冰碴。他只剩一只眼睛还能转动，却死死盯着谷主："老东西...话太多..."
谷主暴怒地扯出喉间冰箭。伤口没有流血，反而爬出密密麻麻的金虫，转眼间就修复如初。但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云昭雪己经挣开束缚，龙鳞臂首插他心窝！
"噗嗤！"
五指穿透皮肉的触感却不对——太软了，像插进一团棉花。谷主的身体突然塌陷，绿袍落地，里面钻出上百只金虫，振翅飞向冰窟。
"他要唤醒真正的百目煞！"萧燃的残魂开始消散，"快...斩..."
云昭雪抄起冰魄剑冲向冰窟。金虫群己经在水面聚成个人形，隐约能看出药王谷主的轮廓。她举剑要劈，脚下却突然腾空——
一条龙鳞臂从血沼里伸出，狠狠将她甩向白玉棺！
"砰！"
后背砸在棺沿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恍惚间看见棺底躺着一具枯骨，头骨右眼眶里嵌着颗金珠，正缓缓转动着对准她...
"终于...等到你了..."枯骨的下颌咔咔开合，"我的...新娘..."
云昭雪突然发现自己在笑。
她抹了把脸上的血，龙鳞臂"咔咔"绞紧冰魄剑："做你娘的梦。"
剑刃劈下的瞬间，枯骨的金珠瞳孔骤缩——
那根本不是冰魄剑。
是萧燃用最后魂魄凝成的...一缕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