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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扑在脸上，像刀割。
云昭雪趴在冰窟窿边缘，右臂的金鳞甲硌得胸口生疼。湖面己经重新冻上，黑冰底下隐约能看见沉棺的轮廓——像只闭上的眼睛。
"李长宁......"她一拳砸在冰面上，指节渗血。
"别嚎了，人死透了。"
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云昭雪猛地回头——三丈外的枯树上蹲着个斗篷人，手里抛玩着半截冰魄剑。剑穗上的铜铃"叮当"响，和萧烬那枚一模一样。
"你是谁？"她龙鳞臂暴起，金眼纹在皮下蠕动。
斗篷人掀开帽子。兜帽底下是张和李长宁七分像的脸，只是左眼嵌着颗冰珠子，嘴角挂着玩味的笑："萧家老二，萧燃。"他跳下树，冰魄剑在掌心转了个圈，"我哥的遗物，该物归原主了吧？"
云昭雪没动。这人的气息不对劲，太冷了，冷得不似活人。
萧燃也不急，蹲下来戳了戳冰面："你知道百世棺为什么选这湖吗？"他自问自答，"因为湖底埋着初代阎罗的原配——就是刚才跟你唠嗑那骷髅。"
风突然停了。
云昭雪右臂的金眼猛地收缩，瞳孔里映出萧燃的心口——那里缠着金线，线头连向冰湖深处。
"你是药王谷的走狗。"她哑声道。
"错。"萧燃的冰珠眼泛起蓝光，"我是来救你的。"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插着半把剪刀——正是地窖里那把，"你身上有百目煞，我身上有锁魂剪，咱们都是......"
"容器。"云昭雪接上他的话。
萧燃笑了："聪明。"
远处突然传来唢呐声。
两人同时转头——湖岸上来了一队迎亲的，八个纸人抬着顶红轿子，轿帘上绣着金色囍字。纸人脸上涂着夸张的腮红，关节处钉着铜钱，走一步"哗啦"响一声。
"晦气。"萧燃啧了声，"药王谷的'棺材新娘'来了。"
轿帘被风吹开一角。云昭雪看清了里面坐着的人——凤冠霞帔，盖头下露出一截下巴，皮肤青白。
是太子妃的脸。
"她不是沉湖了吗？"云昭雪寒毛首竖。
萧燃突然拽着她往枯林里退："那是分身！真的棺材新娘在......"
话没说完，轿子里伸出一只缠满金线的手，轻轻掀开了盖头。
盖头底下是云昭雪的脸。
"抓到你了。"棺材新娘咧嘴一笑，嘴角咧到耳根，"我的......好妹妹。"
枯树林里窜出十几只尸狗，没皮的身子滴着腐液，把两人团团围住。萧燃反手拔出心口的剪刀，黑血喷在冰魄剑上，剑身顿时腾起蓝焰。
"听着，"他压低声音，"棺材新娘是太子妃用你血肉养的替身，专克百目煞。等会我砍轿子，你往醉仙楼跑——地窖第三块砖下面有......"
"有李长宁留的东西，我知道。"云昭雪打断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萧燃的冰珠眼闪过一丝波动："因为我哥用命换了你的活路。"他猛地推她一把，"走！"
冰魄剑横扫，最前排三只尸狗瞬间冻成冰雕。轿子里的"云昭雪"发出尖啸，金线从七窍射出，像蛛网般罩向两人！
云昭雪龙鳞臂格挡，金眼纹身迸出刺目强光。线网被灼烧出大洞，她趁机滚出包围圈，头也不回地往醉仙楼冲。身后传来萧燃的闷哼和冰层碎裂的巨响，但她不敢回头——
李长宁说过，别回头。
醉仙楼的废墟比上次更破了。地窖入口被雪埋得只剩条缝，云昭雪徒手扒开，指甲崩裂也顾不上疼。
暗格里静静躺着个油纸包。
她抖着手拆开——是半块发霉的馍，馍上两个牙印，小的那个还沾着血。
"这算什么......"云昭雪喉咙发紧，"遗物？"
馍突然碎了。
霉斑下露出张字条，小翠的笔迹：【宁哥哥，钥匙在泪痣里】
右眼突然剧痛。云昭雪踉跄着跪倒，感觉有东西在眼眶里蠕动。她想起骷髅的话——"你身上有我的眼睛"。
镜子！
灶台上有半块破铜镜。她凑近一看，右眼的泪痣正在渗血，血珠凝成颗小金珠，里头裹着......
半枚钥匙。
"原来如此......"她颤抖着去抠那颗金珠，"李长宁，你他妈......"
地窖顶突然塌了！
木屑纷飞中，棺材新娘倒吊着钻进来，嫁衣下摆窜出无数金线："找到你了......"
云昭雪捏碎金珠，钥匙碎片扎进掌心。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右臂的百目煞却像闻到腥味的狼，疯狂吞噬着金血。
龙鳞甲暴长，她一拳轰向棺材新娘的脸："滚回你的棺材去！"
云昭雪的拳头砸在棺材新娘脸上，却像打进了棉花。
嫁衣下突然窜出密密麻麻的金线，缠住她的手腕。线头刺进皮肤，疯狂吸食着百目煞的力量。右臂的金眼一个接一个熄灭，龙鳞甲片"咔嚓咔嚓"地剥落。
"别挣扎了......"棺材新娘的声音像无数人同时在说话，"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云昭雪咬牙扯住金线，猛地一拽！
"刺啦——"
嫁衣撕裂，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皮肤——那根本不是人皮，而是用金线缝合的碎肉块，每块肉上都刻着符文。最瘆人的是心口处嵌着的东西：半块龙玺，正中央睁着一只血红的眼睛。
"看见了吗？"棺材新娘抓起她的手按在那只眼上，"这才是真正的百目煞......"
剧痛炸开！
云昭雪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
- 太子妃跪在血池边，用金线缝制人偶；
- 李长宁被钉在青铜柱上剥皮；
- 她自己......被按在冰棺里，右眼被活活剜出——
"啊！"她惨叫一声，右臂突然暴长，鳞片全部倒竖。掌心的钥匙碎片融进血肉，金眼纹身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条黑龙纹，从肩膀盘绕到指尖。
棺材新娘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你竟然......"
话没说完，地窖突然剧烈震动！
头顶传来"轰隆"巨响，接着是萧燃的嘶吼："趴下！"
云昭雪本能地扑倒。下一秒，整座醉仙楼废墟被掀开，刺目的阳光照进来——
冰湖方向，一道黑红光柱冲天而起。光柱里隐约可见一口青铜巨棺，正缓缓浮出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