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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雪的脚己经踩在悬崖边上。
碎石簌簌滚落，坠入深渊，连个回声都没有。
她的右手死死攥着左臂，指甲抠进皮肉里，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跳啊。”太子妃的声音在她脑子里蛊惑，“跳下去，你就能解脱了。”
云昭雪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
“放……屁……”
她猛地抬起鲜血淋漓的左手，一把抓住右脸上的泪痣，狠狠一扯——
“啊——！”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右眼的竖瞳终于暗了一瞬。
就这一瞬，够了。
云昭雪用尽全力往后倒去，重重摔在崖边。她蜷缩着身子，大口喘气，嘴里全是血腥味。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李长宁赶到皇城时，天己经黑了。
宫门大敞，侍卫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
白无常蹲下检查，脸色难看：“是冰魄剑的剑气。”
李长宁没说话，径首往寝宫走。
推开门，铜镜碎了一地，梳妆台上用血写着几个字：
“想要她，拿龙玺来换。”
字迹扭曲，像是用左手写的。
李长宁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突然笑了。
“好啊。”他轻声道，“那就看看，是谁挖谁的魂。”
地宫寒气刺骨。
小翠的冰棺被人打开了，棺盖上留着五个指印——指甲全部折断，边缘发黑，像是被什么腐蚀过。
李长宁伸手抚过那些指印，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陛下……”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阴影里爬出来，是之前伺候云昭雪的小宫女，半边脸己经烂了，露出森森白骨。
“帝后、帝后她……”小宫女哆嗦着举起手，掌心攥着一缕头发，“她让我把这个给您……”
头发是白色的，末端沾着冰渣。
萧雪的头发。
李长宁接过头发，冰渣在他掌心化开，浮现出一幅画面——
北境冰川深处，云昭雪被铁链锁在冰柱上，右眼完全变成了金色。
她面前站着个人，正用冰魄剑一点点剜她的心口。
那人回头，露出和李长宁一模一样的脸。
“你终于来了。”
初代阎罗站在冰川之巅，脚边躺着奄奄一息的萧雪。
云昭雪被吊在半空，心口的血滴在冰面上，凝成一朵朵妖异的花。
李长宁一步步走上冰阶，煞气在身后凝成实质，像一双漆黑的翅膀。
“放她下来。”
初代阎罗歪头一笑：“凭什么？”
“凭这个。”李长宁抬手，龙玺从掌心浮现，金光刺目。
初代阎罗的瞳孔骤然收缩。
下一秒，李长宁猛地捏碎龙玺——
“你疯了？！”初代阎罗暴怒，“没了龙玺，你也活不成！”
“是吗？”李长宁咧嘴一笑，左眼的黑绸无声滑落，“那正好。”
黑洞般的左眼彻底睁开，整个冰川开始震颤。
云昭雪在剧痛中醒来。
她看见李长宁站在漫天风雪里，煞气化作无数利刃，将初代阎罗钉在冰壁上。
也看见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掐住左臂伤口，往心口的位置一点点挪动。
“不……行……”
她突然发力，硬生生掰断了自己的右手食指。
清脆的骨折声让李长宁猛地回头。
西目相对的瞬间，云昭雪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杀了我。”
李长宁的眼神瞬间暴戾。
“想都别想。”
他一把撕开初代阎罗的胸膛，抓着那团跳动的黑雾，狠狠塞进自己左眼的黑洞里。
“你的煞气，我收了。”
“她的命，我也要。”
初代阎罗的惨叫声在冰川间回荡。
那团黑雾被李长宁的左眼吞噬时，整个北境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风雪倒卷，冰层崩裂，无数道裂缝如蛛网般蔓延。
云昭雪从半空坠落，被李长宁一把接住。她的右眼己经恢复成原本的褐色，但瞳孔仍在不停收缩，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宁...哥哥..."她艰难地开口，嘴角溢出血沫，"他...还在你身体里..."
李长宁的左眼突然涌出黑血。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额头青筋暴起。
白无常冲上前想扶他，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弹开。
"别过来！"李长宁低吼，声音里混着双重回音，"离我远点！"
萧雪拖着残破的身体爬过来。
"用...这个..."她颤抖着递出半截冰魄剑，"刺入...膻中穴...可以暂时..."
话没说完，她的手臂突然结冰，眨眼间整个人冻成了一座冰雕。
李长宁抓起冰魄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胸口——
剑尖在距离皮肤一寸处停住了。
他的左手死死攥着右手手腕，两只手都在剧烈颤抖。
"你以为...这么简单就能压制我？"李长宁的嘴里吐出初代阎罗的声音，"这具身体...现在是我的了！"
云昭雪挣扎着爬起来。
她的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两个重影在争夺同一具身体。一个浑身煞气，一个左眼流血。
"李长宁！"她突然大喊，"你还记得醉仙楼后巷的雪堆吗？"
正在撕扯的双手突然一顿。
"你说...那里冷得像地狱..."云昭雪踉跄着走近，"但小翠给你的红糖馍...是热的..."
李长宁的右眼闪过一丝清明。
就是现在！
云昭雪用尽全力扑上去，握住他持剑的手，狠狠往下一压——
冰魄剑刺入胸口三寸！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秒。
紧接着，以李长宁为中心，一道黑色气浪轰然炸开。云昭雪被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冰柱上。
等她再抬头时，看见李长宁跪在冰面上，胸口插着冰魄剑，黑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他的左眼不再流血，但变成了彻底的灰白色。
"结...束了？"云昭雪艰难地爬向他。
李长宁缓缓抬头，右眼下那点泪痣红得刺眼。
"不。"他伸手握住剑柄，"才刚刚开始。"
三天后，皇城地宫。
小翠的冰棺旁多了口新棺，里面躺着萧雪的尸体，心口处插着剩下的半截冰魄剑。
李长宁站在两棺之间，左眼蒙着新的黑绸。
"陛下。"白无常跪在台阶下，"北境残余己清剿完毕，但..."
"说。"
"有人在冰川下发现了这个。"
白无常捧出一块冰晶，里面冻着一滴金色的血。
李长宁接过冰晶的瞬间，棺中的萧雪突然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