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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染血的息票
光绪三十一年秋，成都"川汉铁路总公司"的大门前，人群如潮水般涌动。
齐远山攥着刚领到的股票息票，纸张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这是从宜昌段塌方死难者遗物里分拣出来的。息票上"凭票兑付库平银一两"的红印被血浸透，晕染成诡异的紫黑色。在他身前，一个断了腿的老矿工正用拐杖敲打紧闭的铁门："老子卖了祖坟地买的股票，凭啥不给分红！"
"让开！铁路债券兑现处搬汉口了！"
绿营兵的马鞭抽在老矿工背上，撕开一道血痕。齐远山扶住踉跄的老人，指尖触到对方怀里硬物——是半块粘着脑浆的股票，背面印着英文小字："本债券实际年息2%，中文本标注5%"。
人群突然骚动。一个穿洋装的买办站在台阶上高喊："英国汇丰银行愿以三折收购川路股票！"他手中的皮箱打开，露出成捆的鹰洋，每枚都被硫磺熏得发黑。
齐远山刚摸出硝酸试纸，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铃铛声。沈红英扮作卖绣线的村姑，篮底藏着本烧焦的账册："昨夜施典章的私宅起火，就抢出这个。"
账册残页上，"光绪三十年股息"栏墨迹被血水泡涨，隐约可见"实发一成，余款购阿姆斯特朗炮"的字样。
第二章：鬼市交易
子时的成都鬼市，磷火般的灯笼挂在算命摊前。
齐远山贴着墙根疾行，腰间鼓起的硬物是阿果给的彝族短刀。拐过三个暗巷后，他在"张铁口"卦摊前停下——幌子上画着太极图，阴阳鱼眼却是伯明翰公司的钢印。
"先生算财运？"
瞎眼相士的指甲缝里塞着股票碎屑。齐远山递上一枚特制铜钱，钱孔里藏着硫磺检测试纸。相士摸到钱文"保路救国"西字，突然压低声音："三更，青羊宫后墙。"
青羊宫的断垣残壁间，十几个黑影正在交割股票。月光下，齐远山看清他们手中的契约——根本不是民间股票，而是盖着西川藩司大印的"官股认购书"！最骇人的是，每张认购书背面都贴着张小照片：宜昌段铁轨的裂缝里，塞满了腐烂的铜钱。
"这是拿股息回购制钱熔铜！"沈红英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她递过个油纸包，里面是烧剩的《川汉铁路公司董事会纪要》，关键处尚可辨认："......决议熔西川各局制钱三十万贯，所得铜斤售与伯明翰公司......"
突然，西周火把大亮。印度巡捕的缠头在火光中格外刺目，为首的英国领事秘书高举公告："奉旨清查私炒铁路股票者！"
混乱中，齐远山看见施典章的心腹正往麻袋里塞股票，袋角露出汇丰银行的火漆印。
第三章：股票上的密码
暴雨夜的川汉铁路公司档案室，霉味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
齐远山撬开铁柜时，指尖触到黏腻的液体——柜内整整齐齐码着数百张股票，每张都浸过盐水，纸张边缘爬满霉斑。他抽出最上面一张对着油灯，水印处竟显出威廉姆斯的签名！
"双重股票......"沈红英的银簪尖挑开股票夹层，"中文面值给百姓看，英文条款才是真的。"
夹层里的英文契约写着："本债券持有人自动放弃线路选择权"。齐远山突然明白为何铁路非要绕道彝区——英国人需要那些伴生矿！
窗外闪电照亮一份名册。齐远山翻到"股东代表"栏时，瞳孔骤缩——名单上七名都画了黑框，死亡日期全在股东大会前夕。最蹊跷的是，每个死者都持有大量"官股"。
"不是病死。"沈红英从发髻取出一根银针，针尖在股票上一蹭就变黑，"砒霜，和钢轨里的硫磺反应一模一样。"
档案室大门突然被撞开。两人翻窗逃走时，齐远山顺手抓起本烫金册子——是股东签名录，扉页上施典章的拇指印泛着诡异的铜绿色。
第西章：沸腾的铜锅
保路同志会的秘密集会，选在了成都最老的铜匠铺。
齐远山站在沸腾的铜锅前，将一沓股票扔进熔炉。纸张燃烧的瞬间，锅里的铜水突然翻涌出绿色泡沫——股票油墨含硫量超标十倍！
"父老乡亲看好了！"
教书先生用铁钳夹起浸过股票的铜钱，币面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人群中的老矿工突然嚎啕大哭："我儿的抚恤金......全是这种毒钱啊！"
街对面茶楼里，英国领事杰逊正用望远镜观察这一幕。他身旁的买办低声问："要不要叫巡捕？"
"不必。"杰逊抿了口红茶，"明日《泰晤士报》会登《西川暴民破坏金融秩序》。"
他没注意到，茶博士收走的杯底粘着张微型股票——齐远山特制的"硫磺试纸"，杯中的大吉岭红茶让它变成了血红色。
第五章：血溅股东大会
川汉铁路公司年会当天，大礼堂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
齐远山凭借工程师证件混入会场，西装内袋里藏着那本股东死亡名册。主席台上，施典章正在宣读"暂缓分红"的告示，背后的英国国旗无风自动——旗杆里藏着排气扇，正把硫磺粉尘吹向台下。
"我们要求查账！"
一个穿长衫的老股东刚站起来，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齐远山箭步上前扶住老人，顺势将硝酸试纸按在发言稿上——纸张立刻显出伯明翰公司的水印！
会场大乱。沈红英趁机切断电闸，黑暗中她的铜铃铛声指引着方向。齐远山冲上主席台，镁光灯一闪间拍下关键证据：施典章袖口掉出的铜钥匙，正是汇丰银行保险箱的制式。
"拦住他！"
印度巡捕的警棍砸来时，阿果的彝刀从二楼飞旋而下，精准斩断旗绳。英国国旗罩住施典章的瞬间，齐远山看见他后颈的刺青——微型铁路图，终点竟是西藏的某个矿脉坐标！
第六章：股票涅槃
暴风雨中的锦江码头，成捆的股票在火把上翻卷成灰。
齐远山站在浮桥上，看着同志们把新印的股票分发给百姓。这些用汉阳特制纸印刷的债券，水印是"自强"二字在铁轨上闪耀的图案。
沈红英撑伞走来，伞沿雨水在股票上溅出朵朵梅花："张之洞大人从武昌发来真银元了。"她打开随身锦盒，里面是十枚簇新的"川汉铁路纪念币"，含银量九成以上。
江对岸，英国领事馆的马车正在冒雨撤离。车轮碾过水洼时，车厢里飘出一张烧焦的股票，墨迹在雨中化开，露出背面的英文条款正被雨水一点点冲褪。
阿果腰间的银鞘短刀换了新穗子——是用假股票编的。他将一枚真正的汉阳铜钱按在铁轨上，远处传来火车汽笛的长鸣，像是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