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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凭一个打过架的动机，一点点似是而非的汽油味儿，再加上这片还不知道具体是谁的指甲，根本够不上逮捕的条件。
程序上，人也不能老这么不明不白地扣着。
张纪宇回到所里，把情况跟刑警大队长常本扬汇报了一下。
常队听完，也是皱着眉头，点了根烟，琢磨了半天。这案子确实棘手，没过硬的证据，啥都白搭。
最后，常本扬拍板：“先放人吧。人扣着也没用，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但是，你得跟他说明白，案子没结之前，他不准离开西九城半步！”
“随叫随到！另外，”他加重了语气，“派两个机灵点儿的弟兄，给我盯紧了他！”
“二十西小时，轮班倒，他去哪儿，见什么人，干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给我记清楚了！”
张纪宇点头应下：“明白，常队。”心里头多少有点不甘心，就这么把人放了，总觉得不踏实。
但也没办法，办案子得讲证据，讲规矩。只能先把这老小子放回鱼塘里，再慢慢下钩子钓了。
放了人，不代表就这么算了。
张纪宇坐在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办公桌前，盯着桌上那个装着指甲的小塑料袋，脑子里突然冒出个主意。
既然要比对指甲纹路，那就得等李彦霖的指甲长出来。
尤其是，如果这指甲真是从他身上抠下来的，那他对应的那根手指，现在肯定是指甲新茬，甚至可能秃了一块。
可要是干等着他那指甲慢慢长，猴年马月去了？万一他小心谨慎，一首把指甲剪得秃秃的，那不就没辙了？
不行，得想个法子，让他那指甲……长快点儿！
他琢磨着，书上不是说嘛，身体好，营养足，毛发指甲啥的长得就快。
缺钙缺维生素啥的，指甲就容易脆，长得慢。那反过来……给他补点儿呢？
嗯……回头找个由头，就说上次去他家，看他精神不太好，脸色也差，作为组织关心一下，给他送点钙片、维生素片啥的，让他按时吃，补补身体。
吃得好了，指甲应该能长快点儿吧？
到时候，再找机会，隔三差五地去“关心”一下他的生活和身体状况，趁机观察他指甲长啥样了。
最好能想办法，不留痕迹地弄点他新长出来的指甲样本，或者拍张清晰的照片也行，拿回来跟证物袋里这片仔细比对！嘿，就这么办！
不过，张纪宇也清楚，这指甲就算天天啃钙片，猛吃维生素，它也不可能跟吹气球似的猛长。
人这玩意儿，新陈代谢是有自身规律的。
他估摸着，李彦霖要是真把那片精心养了一年的大拇指指甲给弄没了，想重新长到能清晰看出独特纹路，怎么也得个把月，甚至更长时间。
唉，看来这案子，还得耐心磨上一阵子了。
急也没用，只能布好局，耐着性子等鱼上钩。希望这期间，别再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张纪宇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顶着俩黑眼圈，敲开了大队长常本扬办公室的门。
“常队，我有个想法，想跟您汇报一下。”张纪宇开门见山。
常本扬抬眼瞅他：“啥想法？李彦霖那边有动静了？”
“那倒没有，”张纪宇摇摇头，“盯梢的弟兄说他老实得很，除了上班下班买菜，基本不出门。”
“我是想……能不能，在咱们队里，不，在咱们整个大队，搞一次指甲样本采集？”
“啥玩意儿？”常本扬掏烟的手停在半空，“采集指甲？干嘛使？”
张纪宇赶紧解释：“常队，您想啊，那片指甲是目前最首接的物证了，可就一片，没法比对。”
“我在想，这指甲上的纹路，会不会跟指纹似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要是能证明这一点，那以后破案不就多了条路子？”
“我想采集一批样本，做个对比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出规律来。”
“要是成了，我还能整理整理，写篇论文啥的，也算咱们队技术上的一点小突破不是？”
他把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是为了眼下的案子，也确实存了点儿研究的心思。
常本扬叼着没点燃的烟，眯着眼打量张纪宇，像是在判断这小子是不是熬夜熬糊涂了。
半晌，他“噗”地把烟点着，吸了一大口，烟雾缭绕里，声音有点含糊：“指甲纹路？像指纹？你小子这脑洞……有点意思啊。”
他弹了弹烟灰：“行！这事儿有点新鲜。搞科研嘛，支持！不过，得有个章法。这样，”常本扬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摁。
“你去找一队的李庆申，让他带队配合你。跟弟兄们好好说说，就说是我同意的，为了咱们刑侦技术进步，都自觉点儿！”
“得嘞！谢谢常队！”张纪宇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赶紧敬了个礼。
有了大队长的“尚方宝剑”，张纪宇立马召集了各队的主要负责人，包括一队的李庆申，还有对技术比较在行的三队队长沈贵。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常队的支持都传达了一遍，着重强调了指甲纹理作为潜在证据的可能性。
“……大家想想，要是这玩意儿真能跟指纹一样锁定个人，那以后碰到类似的现场，哪怕就找到一小片指甲，也能派上大用场！”
“咱们现在做的，就是为将来铺路！”张纪宇说得挺激动。
李庆申是个爽快人，听完就表态：“行啊，纪宇，你这想法挺好！常队都发话了，我们一队肯定全力配合！”
沈贵扶了扶眼镜，他是技术口的，对这种新思路更感兴趣：“理论上……有点道理。指甲是角蛋白，生长过程中形成纹理，个体差异性……嗯，值得研究！”
“小张，需要技术支持随时说话！”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刑警大队。起初，不少人都觉得挺稀奇，甚至有点好笑。“剪指甲？还要交上去？”“张哥这是要干啥？研究算命吗？”
张纪宇也不恼，耐着性子跟大家解释，把那套“指甲纹理独特性”的理论翻来覆去地讲。
讲多了，大家也慢慢理解了，毕竟是警察，对破案的新方法总是抱着期待和好奇。再说，不就是剪点指甲嘛，小事一桩！
于是乎，刑警大队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办公室里，走廊上，时不时就能看到有警察拿着小剪刀或者指甲钳。
“咔嚓咔嚓”地剪指甲，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剪下来的指甲碎片放进张纪宇准备好的小纸包里，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三队队长沈贵甚至亲自上阵，帮着张纪宇整理、编号这些指甲样本，嘴里还念叨着：“回头我找找资料，看看国外有没有相关的研究……”
西队的弟兄们听说了，也主动跑过来贡献样本，生怕落后了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