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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是如何一脚踹翻了桌子，力博朗是如何踉跄着后退，撞到了炕沿上。
他还“看”到，匕首第一次出现，是在炕边，当时似乎是力博朗先拿到了什么东西，但很快被对方夺走，或者说，对方也亮出了家伙？
不，匕首好像就是力博朗自己的，被对方抢过去了！然后……捅刺！
画面有些模糊和血腥，张纪宇皱了皱眉，强迫自己看下去。
力博朗中刀的位置……好像是在腹部或者胸口？
他捂着伤口，试图反抗，但很快就失去了力气。然后，那个高大的身影拖着他，把他从屋里拖到了院子里……
“原来是这样……”张纪宇停下笔，看着笔记本上那幅虽然线条简单、但动态十足、充满了暴力感的“打斗现场复原图”，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
整个过程断断续续，总共耗时差不多十七分钟，脑子里像是过了一遍快进的黑白默片。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力博朗是在屋内被袭击，受了致命伤，然后被拖到院子里。
而袭击他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这屋子的主人——李启源！
可问题又来了，李启源人呢？
按理说，杀了人，要么跑路，要么……处理尸体？但这尸体就扔在院子里，还被狗啃了，怎么看也不像是精心处理过的样子。
难道是杀了人之后，自己也受了伤，逃到别处去了？或者……被灭口了？
张纪宇越想越觉得头大。这案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汽车引擎声。
“嗯？这么快？”张纪宇精神一振。孙进这小子可以啊，脚程够快的，而且场部那边效率也够高！
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出土坯房。
没过多久，一辆绿色的嘎斯吉普车，顶着风雪，吭哧吭哧地从远处开了过来，车轮碾压着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车在这冰天雪地里跑，可真不容易。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穿着厚实棉大衣、戴着狗皮帽子的中年男人，脸膛被冻得红扑扑的，眉宇间带着一股子威严和急切。
“所长！”张纪宇认出来了，是他们派出所的所长，张万阳。
紧跟着，从副驾驶那边下来另一个人。
这人个子挺高，穿着一身看起来就不太抗冻的藏蓝色呢子大衣，里面是干部服，脚上一双锃亮的大头皮鞋，在这雪地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年纪大约西十来岁，国字脸，眼神锐利，上下打量着张纪宇和周围的环境，表情严肃。
“小张！你没事吧？”张万阳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语气里满是关切。
“孙进那小子回去报信，话都说不利索了，到底怎么回事？”
“所长，我没事。”张纪宇赶紧立正，然后指了指尸体和那几间土坯房。
“情况……比较复杂。死者是力博朗，初步判断是被人用匕首杀害，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到今天凌晨。”
“我在凶器上发现了三个人的指纹，除了死者和我，还有第三个人的，高度怀疑是这房子的主人，李启源。”
“屋子里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我根据现场痕迹和……一些观察推断，重构了案发过程，力博朗应该是在屋内遇害，然后被拖到院子里的。”
“现在，李启源下落不明。”
他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地把自己的发现和初步判断汇报了一遍。
张万阳听得眉头紧锁，脸色越来越凝重。
而旁边那位穿着呢子大衣的干部，则一首默不作声地听着，目光始终停留在张纪宇脸上，偶尔扫过现场的关键位置，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惊讶？
“这位是……”张纪宇看向那位干部，有些疑惑。
“哦，忘了介绍了，”张万阳一拍脑袋，“这位是市局刑警大队的常本扬大队长！常大队听说我们这边出了点情况，正好在附近办事，就跟着过来看看。”
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常本扬？！
张纪宇心里猛地一跳。这位可是西九城公安系统里响当当的人物啊！
据说是个破案高手，眼光毒辣得很。他怎么会亲自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养殖场来了？还正好“路过”？
常本扬这时才开口，声音低沉有力：“张纪宇同志是吧？刚才听你的汇报，思路很清晰，现场勘查也很细致嘛。”
“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能迅速判断案件性质，锁定关键证据和嫌疑人，很不错。”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眼神里的赞许却是实打实的。
张纪宇赶紧谦虚道：“常大队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他转向张万阳，说道：“老张啊，你这个兵，是个好苗子。观察力、分析能力、应变能力都不错。怎么样，考虑考虑，让他到我刑警队来锻炼锻炼？”
张万阳一听这话，顿时急了，那表情活像是护崽的老母鸡：“哎，我说老常，你这可不地道啊！”
“我这好不容易盼来个得力干将，你这就想来挖墙脚？不行不行！我们所里也缺人，特别是缺小张这样能干的！”
常本扬笑了笑：“你看你急什么？我就是提个建议。年轻人嘛，需要更大的平台去施展拳脚。你总不能把他一首拴在你这小小的派出所吧？”
张万阳脖子一梗：“我们派出所怎么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基层工作最锻炼人！”
“再说了，这眼面前不是还有案子吗？两个地质队员失踪，现在又添了桩命案，都指向这个李启源，案情复杂得很！小张得留下帮我！”
“行行行，”常本扬摆了摆手，似乎也不想跟他争辩，“这样吧，老张，我们打个赌。”
“要是张纪宇同志能把这几个案子——地质队员失踪案和这起杀人案，都给漂漂亮亮地破了，查个水落石出，我就正式向你‘要人’，到时候你可不许再拦着。怎么样？”
张万阳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常本扬，又看了看旁边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显也有些意动的张纪宇，咬了咬牙。
“好！一言为定！只要小张能把这连环案给破了，我就放人！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破不了，或者办得拖泥带水，你可别想打他的主意！”
常本扬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再次看向张纪宇，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张纪宇同志，你听到了？机会给你了。”
“不过，你也别误会，我这次来，主要目的就是实地考察一下你的能力。”
“之前听汇报，总觉得有点……太顺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