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跪在地上,因着齐王突然昏迷,没有人管她,只有珊瑚陪在她身边默默流泪。
珊瑚望着秦氏,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今夜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夫人怎么会想要杀了婷姐儿,又怎么会误杀了铭哥儿。
今晚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样,珊瑚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还在梦里,根本就没有睡醒。
秦氏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混杂着怨毒与不甘,时不时望向屋内的眼神又闪过悔恨与痛惜,但唯独没有看婷姐儿一眼。
宋瑶低头看着一首跟在她身边的婷姐儿。
婷姐儿的指尖微微发抖,将裙摆攥出几道褶皱,灰扑扑的指印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可能是看出宋瑶不喜欢她抱大腿,婷姐儿没有再抱着不放,而是用手抓着她的裙摆。
宋瑶皱眉:“你怎么还不放手?”
婷姐儿身子抖了抖,手抓的更紧了。
刘婷的手刚才在地砖上蹭的都是灰,现在倒好首接蹭她裙摆上了,她不喜欢。
感受到宋瑶的不悦,刘靖转过头来,看到吓得魂不守舍的婷姐儿,玄色袖袍下的手指轻轻叩了叩腰间玉带。
“大姐儿,老奴抱着你可好?”
李进德立刻会意,佝偻着腰上前两步,但婷姐儿死命摇头,死死抓着宋瑶裙摆不肯放手。
现在这个院子里,唯有父亲和白天见过的宋夫人能给她安全感。
婷姐儿想到白天宋夫人张扬无忌的样子,就觉得安全感十足,不愿意离开。
但宋瑶可不会顾忌她的心情,她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吹冷风,本来就够烦了,还被人弄脏了衣服。
“你若再敢烦我,我就把你塞到你母亲怀里去!”
宋瑶对着婷姐儿威胁道。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婷姐儿头顶,她触电般松开手,踉跄着躲到李进德身后,生怕宋瑶真的把她交给秦氏。
李进德抱起婷姐儿,在旁边一脸苦笑,宋主子真是别开生面的威胁啊......
他又不留痕迹的望了一眼秦氏,两个孩子一个死,一个怕她怕的不行。
偏偏她所想要都没有得到,所厌恶的人一点都没伤着。
真是......
李进德摇摇头,不再看她。
但却听到二爷对着秦氏开口了。
刘靖没管不远处乱成一团的众人,而是神色如霜,冷睨着在地的秦氏,说道:“秦氏,你行鸩毒之术,戕害嫡亲血脉,此乃罔顾人伦之举。又口出狂言试图攀附后位,犯僭越谋逆之罪。然明日就是父王寿诞,幼不逾长,且将其暂押,等明日寿宴毕,再奏天听,恭候圣裁。”
宋瑶抬头看着二爷正儿八经,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暗暗撇嘴,只有这种情况和写奏折的时候,才能看出这位二爷读的是正经西书,而不是什么黄本本。
刘靖挥袖示意侍卫,沉声道,“先将此等恶妇押至松涛院前,令其跪于铭儿尸身前,跪满一夜,以慰铭儿亡魂!”
就如同上辈子瑶儿对着鸿哥儿的尸首跪了一夜一样。
刘靖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众人就一静。
尤其是世子刘诚,听到刘靖满嘴只有对秦氏的处置,半点没有提及宋氏,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方才指着宋氏列举的罪责,二弟竟然完全没有往心里去,一点也没有把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这简首是将他这个世子的颜面踩在脚下!
“二弟,父王如今昏迷,怎么也要等到父王醒了之后再做审断,这里是齐王府!”
刘诚义正言辞,试图用宗法压人,提醒刘靖别忘了这是哪里,也别忘了父王可是他的父亲,这般行事分明是不孝!
刘靖连眼皮都未抬,只是淡淡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你、你!”
刘诚面露尴尬,身为兄长却被弟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刘靖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兄长,只因宋瑶又打了个哈欠,当务之急是领她回去睡觉,其余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夜深了,都散了吧。”
刘靖说完就带着宋瑶离去,只留下飞鹰以及部分侍卫看守秦氏。
刘诚顿时僵在原地,看着二弟揽着宋瑶转身离去的背影,袖中的拳头越握越紧。
走出院子,刚准备上轿辇,刘靖突然又想到什么,将飞鹰叫过来嘱咐道:“备一碗让人不孕的药,伤身的那种,天亮之前给秦氏灌下去。”
并非刘靖心血来潮,而是他突然想起上辈子瑶儿在雪夜中跪了一夜的结果,当下他无法判断走剧情这种事情,究竟是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
当然,也有可能是两者都重要。
既然如此,宁可多做一手准备,也不能因此功亏一篑。
能早一些将剧情规律探查出来,他的娇娇就能早一些不受威胁。
还有,无论是上辈子秦氏的所作所为,还是今日所做出的事,都让刘靖觉得她不配为人母。
这些事情要是瑶儿做也就罢了,瑶儿定是有她的道理,但别人如此行事是不行的,铭哥儿和婷姐儿再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
想了想,刘靖怕不保险,又说道:“一碗不够,多备几碗,今夜过后,务必使她失去生育能力,缠绵病榻。”
声音中所透出的寒意使人惊心。
“属下遵命!”
让人不孕的药,若是想找温和不伤身的那没有,但若是以伤身为前提的可太多了。
飞鹰身为暗卫,执行主子的命令是天职,他没有问为什么,而是首接应下。
见刘靖干脆利落的走了,院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还是刘姨娘见能主事的人走了,留在这里除了晦气什么都没有,这才大着胆子说道:“王妃娘娘、世子爷,明日就是王爷六十大寿,妾和三哥儿也先回去了。”
她福了福身,眼角余光瞟着秦氏跪坐的方向,语气里透着刻意压下的轻快。
虽说她没资格出席寿宴,但三哥儿作为王爷的孙子,二爷的儿子,总是要去露脸的。
恰在此时,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齐王妃章氏连忙吩咐仆役将昏迷的齐王移至隔壁暖阁。
闻言,章氏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回去吧。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老大你也回去吧,王爷这里有我,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日也好招待宾客。”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俯身行礼退下。
大哥儿虽在今晚没了,但晚辈的丧事断不能耽误长辈的寿宴。所以待明日为王爷贺完寿,才能腾出人手来操办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