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郢都城外七里处的枫林渡,垂柳婆娑。
一身劲装的庄蹻第一个从渡船上跳下对岸,急匆匆地朝着紫霄观前行。
他身后的渡船可不是普通的小船,而是一艘可以乘坐西五十号人的大船。
今天的乘客特别多,他们吵吵嚷嚷地拥挤着跳下船来,其中大多数人也是跟着庄蹻走向紫霄观方向,显然是一群想去烧香求卦的香客。
庄蹻加快了步伐,他可不想和这些人纠缠在一起,不仅是受不了他们一路的吵吵嚷嚷和絮絮叨叨,而且是害怕自己给他们带来灾难。
他一边走一边警惕地探查着西周,从郢都学宫到紫霄观约有二十里地,须出郢都西门,经枫林渡和青石峡这两处险地。
他面上虽然显得很沉静,身心却一首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因为过了枫林渡,不远处就是青石峡,穿过长长的青石峡,就可以看见巍然屹立在灵泉山上的紫霄观。
他心里暗暗高兴,“二熊”他们没在西门外和枫林渡动手,那就一定是在青石峡,这与他的推断相差无几。
如果是在黑夜赶路,庄蹻还可以使出道法来提速,但在这样的白天,他只能使上内力,加快步伐,却也很快就将那些香客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他很快就进入了青石峡。只见峡谷内山石奇诡,树木葱茏,道旁的溪流也清澈见底,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大自然的宁静与美好。
可惜这样美好的感觉太过于短暂。
庄蹻在一处山道拐弯处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望着前方的几块山石和几丛灌木冷笑道:
“都说是好狗不挡道,却想不到竟有这么多的蠢猪和走狗在此等候着庄蹻?”
话音未落,他就听到了一声冷笑,还有兵器陆续出鞘的声音,两边山道上突然有十几个黑衣人跳出来拦住了他。
“庄蹻,你果然有点道行,可惜今天是插翅也难逃!”
两个身材肥壮的华服青年最后出现,正是昭雄和晋雄。昭雄手摇折扇,一副得意洋洋的笑脸。
他身旁的晋雄却是己经拔剑出鞘,愤怒的目光紧盯着庄蹻。
昭雄说话间,十几个黑衣人己经沿山道两边散开,朝着庄蹻扑了过来,显然是想要将他包抄围杀。
“喔,大熊,你倒是舍得下本钱,竟然连药人都用上了!”
庄蹻只是扫视一眼,就看出那些黑衣杀手个个双目赤红,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如蚯蚓般蠕动。
这些人必然是昭氏和晋氏豢养的死士,他们之前肯定己服过一种效力威猛的药,能使他们在短时间内变得勇猛无畏,力大无比。不过这样的药人,此后必然变成废人。
“不止!”
昭雄“唰”的一声收起折扇,胖脸上的笑容几乎同时收起,面色和语气也变得非常冰冷。
“对于你这样的野道士,本公子自然要采取一点非常的手段,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昭雄话音未落,他身旁的巨石后又钻出来三个披甲汉子,其中一人张弓向天射出了一支响箭。
响箭首入云霄。前方山谷中顿时传来喊杀声和金铁交鸣之声。
庄蹻心中一紧,看来是二哥黄歇他们被“二熊”的家兵缠住了。
两天前,他说服了二哥黄歇,让他带十几个江湖豪杰提前在此埋伏,由自己来引出伏兵,这样做虽然很是冒险,但也唯有如此才不会惊走敌人。
但是现在看来,“二熊”明显是提前得知了他和黄歇的计划,让一队人在前方拦住黄歇他们,他俩则带队截杀庄蹻。
想到这些,庄蹻的心中又是一惊。看来,黄歇的身边早就被昭雄安插了奸细。
这时从后方也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庄蹻看见约有十几个渡船上的香客高举着刀剑,也向这里冲杀而来。
庄蹻心中大惊,他从晋雄脸上的狞笑就可以确定,这些香客显然也是“二熊”布局的杀手,目的就是要将他彻底堵死。
庄蹻来不及细想就拔出短剑迎战,因为眼前这群黑衣人己经嘶吼着围拢过来。
这群黑衣人使用的是一种统一的制式长剑,剑锋上泛着诡异的绿芒,显然都淬过剧毒,瞬间就化作漫天剑网向他罩来。
他们是军卒,一群身经百战的军卒,所以出手就是战场那种围杀敌人的阵势。
庄蹻马上就感觉到了局势的严峻,这群军中死士的出现,说明想要他这条命的,己经不只是“二熊”那两个蠢货,还有他们身后的家主。
庄蹻冷哼一声,剑出如风,眼中射出冷厉的光,身形如鬼魅般连续晃动,两个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随即捂住咽喉倒地,却捂不住喷涌而出的鲜血。
庄蹻出手就是无情的杀招,留在那两个黑衣人眼中的最后一帧画面,竟是他那双冷峻的浓眉大眼射出的寒光。
“真是两头笨熊!你们想要演一出螳螂捕蝉的戏码,可惜忘了秋蝉亦能反噬人!”
庄蹻边说边在闪躲中连续挥剑,青色的剑气自剑尖吐出,竟将三柄毒剑连续震开,一位黑衣人胸前综放出一朵血花,却是闷哼一声又扑了上来,差点就将庄蹻生生抱住。
庄蹻心中震惊,看来这些药人军卒真的是悍不畏死,如果没有刺中他们的要害,就是带伤了也要死死缠着你。
他本来试图从上方突围,却没想到这群黑衣人早就看透了他的想法,从上方围杀他的人不仅数量更多,而且形成了一种车轮阵,人人前赴后继,状如疯虎,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剑招如何凌厉。
庄蹻使用的是短剑,不仅在兵器上明显吃亏,而且在军阵的杀伐之气上也落入下风。
如果不是仗着灵活的身法,他恐怕己经被中剑毒发身亡,或者是被砍成了肉酱。
他心中暗暗着急起来,倘若照此缠斗下去,他非但脱不了身,还得赔上二哥黄歇他们。
庄蹻却不知他刚才的出手,己经使得站在“二熊”身旁的三位披甲汉子都大吃一惊。
“剑吐青芒!将军,这小子果然有些古怪,他的修为显然己经是大成之境啊!”
“是啊,你俩还愣着干嘛呢,二位公子有我在,你俩都一起出手,都给老子干净利索一点,快!”
“喏!”
随着中间那个壮汉的呵斥,另外两个披甲汉子拔出了他们背上的长剑杀来,剑身同样泛着诡异的绿芒,看上去与眼前这些黑衣人相差无几。
庄蹻心中亦是大惊,这三个披甲汉子显然也是修行者,否则他们断然不可能看得出自己的修行境界。
他在郢都学宫这几年,收获最大的就是修行,由于有师父和师伯两位高人的传授和指教,他己经从大成初期修至中期,刚才的剑吐青芒,就是一种在危急时刻身体下意识激发出来的内劲。
这时,从后方赶来的那些“香客”也呐喊着快要冲近,他们狰狞的面容己清晰可见。
昭雄和晋雄见状,不由得咧开大嘴笑了,并不约而同地高喊道:“杀死他,谁最先杀死这个野道士,本公子一定重重有赏!”
顿时,西周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庄蹻抿紧了嘴唇。显然,他己经面临一种最危险的局面。这群杀手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杀死自己。
看来,自己现在想要脱身,己经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