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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火光把雨夜染成橘红色。老金蹲在对面巷口的馄饨摊后面，滚烫的馄饨汤在一次性塑料碗里晃荡。老板娘早就躲进了里屋，只剩他们三个围坐在折叠桌前，账簿摊在油腻的桌面上。
陈雨的伤口还在渗血，把白裙子染成了粉红色。她哆嗦着手指点住账簿某一页："这里...少了两笔转账..."
秦枭用筷子蘸着馄饨汤，在桌上画了个简易地图："周家老宅有三台发电机，断电没用。"
老金翻到账簿最后，突然停住——页脚有个不起眼的油渍，闻着像摩托车机油。他掏出打火机烤了烤，油渍下渐渐浮现出一串数字：7-14-21。
"保险箱密码？"秦枭皱眉。
陈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子溅在账簿上："是...是金库..."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老金合上账簿，看了眼陈雨发青的嘴唇："得找个医生。"
"不能去医院。"秦枭撕开一包辣椒粉倒在陈雨伤口上，女人疼得浑身发抖但没叫出声，"周家买通了三家私立医院的急诊科。"
老金摸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十分钟后，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巷口，车身上印着"老张修车铺"。
修车铺后间堆满轮胎和机油桶，手术灯是从报废救护车上拆下来的。穿着沾满油污工装裤的老头一边给陈雨缝合伤口，一边骂骂咧咧："上次是枪伤，这次是刀伤，下次是不是要老子接断头？"
秦枭从冰箱里掏出两瓶啤酒，用牙咬开瓶盖："老张，KR-2049的发动机号还记得吗？"
老头缝针的手顿了顿："周家那艘渔船？早报废了。"
"真报废还是假报废？"老金盯着墙上泛黄的海港地图。
老张用牙咬断缝合线："三年前在缅甸丹老群岛见过，改成了游艇，船头加了镀金狮子像。"
陈雨虚弱地插话："那是...周董事长的私人船..."
老金和秦枭对视一眼。五年前沉秦枭的那晚，码头工人说过同样的话——"镀金狮子像的渔船"。
凌晨三点，雨小了。老金蹲在修车铺屋顶，看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周家老宅的车库门开了，三辆黑色越野车鱼贯而出。
耳机里传来秦枭的声音："跟不跟？"
"等等。"老金放大画面，第三辆车的后窗开了条缝，隐约可见一只戴着玉镯的手——周夫人。
陈雨扶着墙爬上屋顶，递给他一杯热水："周家...每周五凌晨都会去码头..."
"运什么？"
"钱。"陈雨咳嗽两声，"现金...从赌场收的...首接送上船..."
老金突然笑了。他指着监控里第三辆车的轮胎："看负重，这次不止是钱。"
秦枭的摩托车引擎在楼下轰鸣："走，去看看周家往船上塞什么宝贝。"
码头比想象中安静。没有搬运工，只有西个保镖站在舷梯旁。那艘所谓的"游艇"确实挂着镀金狮子像，但老金一眼就认出了改造过的货舱门——和KR-2049同款的液压装置。
周夫人下车时差点滑倒，被保镖扶住。她怀里抱着个檀木盒子，大小正好能装下一本账簿。
秦枭的狙击镜跟着她移动："一枪能打穿盒子。"
"不急。"老金调整着手机监控的焦距，"你看那个穿灰西装的。"
镜头里，一个瘦高男人正在游艇甲板上踱步，时不时看表。陈雨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是...是周董事长的秘书...他应该在新加坡..."
老金眯起眼睛。秘书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在监控画面里泛着幽光——和账簿上那个油渍的颜色一模一样。
游艇引擎启动时，老金己经潜到了水下。螺旋桨卷起的水流像无数只手拉扯着他，氧气面罩的带子勒得颧骨生疼。五年前秦枭被沉江时，大概也是这种感觉。
货舱的排水口比预计的小，老金用液压钳撑开时，手腕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割出一道口子。血腥味混着柴油味涌进鼻腔，他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底舱。
檀木盒子就放在液压机旁边，但老金的注意力被另一样东西吸引——墙上挂着幅褪色的海图，图钉标记的位置正是五年前沉秦枭的那段江域。
盒子里没有账簿，只有一把钥匙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周董事长站在某座欧式建筑前，门牌号被血指印遮住了大半，只能认出"7"和"4"。
老金突然听到头顶甲板传来脚步声。他迅速拍下照片，把钥匙塞进潜水服内袋，转身时踢倒了一个空油桶。
"什么人？！"
老金首接撞向舷窗。玻璃碎裂的瞬间，他看见秘书举枪冲下来的身影，还有对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翡翠戒指——内侧刻着小小的"21"。
湄公河的浊流吞没了老金。他在水下潜行了二十多米才冒头，正好看见秦枭的摩托车冲进码头。狙击枪声响起，游艇上的探照灯应声而灭。
老金爬上岸时，手里还攥着那把钥匙。秦枭甩给他一件干外套："盒子里有什么？"
"瑞士银行保险箱钥匙。"老金抹了把脸上的水，"门牌号7-14，正好是账簿上那串数字。"
陈雨骑着另一辆摩托车赶来，刹车时差点滑倒："周夫人...周夫人刚才接了个电话...说'把教堂的备份毁了'..."
秦枭猛地转头看向老金："账簿是副本？"
"不止。"老金掏出手机，给他们看那张照片，"周董事长身后那栋建筑，我见过。"
照片上的欧式建筑在晨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屋檐下挂着的铜牌虽然模糊，但能辨认出三个字母：BIS。
国际清算银行的缩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