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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有用。”
“每一次，爷爷尝过之后，都只是摇摇头，说，不是那个味道。”
她抬起头，“佳琪说，刘老板你对食材和味道的理解，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
“所以，我想请您……”
吴青青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
“我想请您，帮我重现那碗米饭的味道。”
吴青青补充了一句。
“我爷爷说，那碗饭里，有很浓很浓的鸡肉味道。”
“鸡肉味？”
许佳琪愣了一下，这倒是第一次听说的细节。
“对。”
吴青青点了点头，脸上愁云更重。
“所以，我之前请的那些大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用鸡汤来煮饭。”
“顶级的清远鸡，熬制十二个小时，滤掉所有杂质，取最精华的那一锅高汤。”
“用那汤去蒸最好的五常大米。”
“结果呢？”许佳琪追问。
“不是那个味道。”
吴青青摇头，语气里满是失望。
“后来，又有人想了个法子，说是古法。”
“把淘好的米，塞进一整只鸡的肚子里，再放进蒸笼里去蒸。”
“他们说这样能让米饭最大程度地吸收鸡肉的精华和油脂。”
“听起来……有点东西啊。”许佳琪咂了咂嘴。
这做法听着就让人流口水。
“是，做出来的米饭确实油润喷香，鸡肉味十足。”
吴青青苦笑。
“可我爷爷尝了一口，还是摇头。”
“他说，味道太‘满’了，太‘油’了，不对。”
“他说当年的那碗饭，鸡肉味虽然浓，但米饭本身是清清爽爽的，颗粒分明，一点都不油腻。”
这下，连许佳琪都觉得离谱了。
又要鸡肉味浓，又要米饭清爽不油腻。
这不就是典型的“甲方”难题吗？
五彩斑斓的黑？
她下意识地看向刘生，想看看他是不是也面露难色。
可刘生的表情却很平静。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吧台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不大。
“他们想复杂了。”
“啊？”
吴青青和许佳琪都抬起头看他。
“那个年代，那个环境。”
刘生看着吴青青。
“一个躲在深山里的猎户，他的妻子，要给一个素不相识、奄奄一息的伤员做饭。”
“她手里只有一点点米。”
“你觉得，她会有心思，或者说有条件，去熬十二个小时的鸡汤吗？”
“她会为了让米饭更好吃，把一整只作为重要蛋白质来源的鸡，只为了给米饭增香吗？”
刘生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吴青青。
是啊。
她被那些名厨们天花乱坠的烹饪理论给绕进去了。
一心只想着怎么用最顶级的食材，最复杂的工艺，去复刻一个味道。
“在那种情况下，任何复杂的烹饪方法都是不切实际的。”
刘生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位猎户的妻子，用的方法一定非常简单，简单到我们现在的人，反而会忽略掉。”
他停下敲击的手指，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
“只要是人做出来的东西，就一定有迹可循。”
“这个忙，我帮了。”
吴青青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找了那么多人，碰了那么多壁。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描述完困难之后，没有皱眉。
没有说“这不可能”，而是如此自信地告诉她，他接了。
“谢谢……谢谢你，刘老板！”
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
“我……我这就回家，我再去问问我爷爷，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细节，任何细节都行！”
说完，她也顾不上许佳琪，急匆匆地就朝门口走去。
看着她火烧火燎的背影，许佳琪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转过头，看向重新开始擦拭吧台的刘生，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老刘，你真有把握啊？”
“这事儿听着也太玄乎了。”
许佳琪压低了声音。
“说句不好听的，会不会是吴爷爷的记忆出了偏差？”
“你想啊，一个人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别说是一碗饭了，就是个冷馒头，那也是人间美味啊。”
“这种‘饿出来的味觉’，自带十级美颜滤镜，怎么可能复刻得出来？”
她说的，是人之常情，也是最符合逻辑的解释。
刘生擦杯子的动作顿了顿。
他抬起眼，看着许佳琪。
“你说得有道理。”
“饥饿确实是最好的调味品。”
“但它只能放大‘好吃’的感觉，却不能创造一个‘独特’的味觉记忆。”
他把擦得锃亮的玻璃杯放到架子上。
“如果只是因为饿，吴爷爷记住的，应该是‘那碗饭真好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几十年过去，他依然能清晰地分辨出。”
“后续所有精心烹制的米饭，都‘不是那个味道’。”
“这说明，那碗饭的味道，一定有它非常独特的地方。”
“独特到，足以形成一个无法被替代的味觉坐标。”
刘生的话，让许佳琪陷入了沉默。
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反驳。
就在这时，刘生的手机响了。
是吴青青打来的。
刘生划开接听，顺手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吴青青气喘吁吁的声音。
“刘老板！我想起来了！不对，是我爷爷想起来一个细节！”
“他说，他见过那个猎户用的锅！”
“锅？”刘生和许佳琪对视一眼。
“对！”
吴青青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些许。
“我爷爷说，那个东西很奇怪，不是我们现在用的铁锅。”
“黑乎乎的，看起来很笨重。”
“他说，质感有点像青铜器，又有点像没上釉的瓦器，具体他也说不清。”
“最重要的是，他记得那个猎户很宝贝那个东西。”
“说那是他们老秦人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叫……叫什么……”
电话那头，吴青青似乎在努力回忆。
而电话这头，刘生在听到“老秦人”和“像青铜又像瓦器”这两个关键词时。
整个人都定住了。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
鸡肉味浓。
米饭清爽。
做法简单。
老秦人的宝贝。
不是锅，也不是鼎……
是它！
只能是它！
“我知道了。”
刘生对着电话，沉声说道。
“什么？”吴青青还没从回忆里出。
“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刘生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兴奋。
“吴小姐，你不用再找了，安心等我消息。”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许佳琪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一脸懵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