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彩霞

第6章 彩霞

张二的小娃娃过世的第三年。

这一日，一个满脸是汗的小姑娘闯进了我的诊室。

“香子姐，我妈又不见了。”

这个小姑娘叫张彩霞。是的。他是张二的闺女。一个很好的小姑娘，一个自打出生后就没碰过蛇肉的好姑娘。

他们张家祖辈打猎，后来禁猎了，张二没了营生，生活逐渐变得困难。

北方人天生对蛇有种敬畏，几乎不碰。但禁猎没禁蛇。那一天开春，张二在自家院子里抓了一窝蛇，他作为猎户，自然知道蛇是能吃的。

那一顿，张二带着全家饱餐了一顿。据彩霞后来跟我说，炖蛇肉的那天，那股肉香在屋里飘荡了两三天。

张彩霞那时才五六岁刚记事儿，奇怪的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吃，哪怕吃糠窝窝，哪怕她爸将蛇肉夹到她碗里，她都没吃。

她还说，有一次她爸一早起床端着一碗蛇肉骗她说是肥猪肉，但她吃到第一口就吐了个天昏地暗。张二无奈了，以后再也没强求过。

奶奶说这孩子是个福气的。

可我却没看到她的福气在哪儿。自附体事件后，张二嫂就变得疯疯癫癫。张二每日变着法儿的吃蛇肉找酒喝，成了一个十足的酒鬼。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家庭的重担都压在了这个可怜姑娘的身上。

我让她坐下慢慢说。

原来昨天晚上张二嫂忽然清醒了许多，不但抱着她睡了一觉，让她体会到了许久没体会到的温暖。

还在今早给她做了三年以来的第一顿饭。

彩霞美美地吃完了，转过身来，却找不到她娘的身影了。

但这几年，张二嫂浑浑噩噩地到处跑惯了，一开始她并没有当回事。却没想到一直到太阳落山她都没回来。

彩霞着急了，这才跑到我这里。

我跟彩霞的缘分也是在那次附体之后，张二接走老婆的第二天，彩霞便送来了一只老母鸡，说是感谢我们救了她娘。

我本来不想收，但奶奶看了看彩霞，随后叹了口气：“收下吧！她跟你我有缘。”

我已经习惯了奶奶神神叨叨的说话方式，于是无奈收了这份回礼。自此也跟这孩子多了许多交集。

“别急，说不准明天就回来了呢。”我看着她满头大汗，很是心疼，推了一杯水给她。

“不对。香子姐。我娘之前虽然也这样，但是每晚都准时准点地回家的。”她执拗地表达着。

“那行！那我带你去找。”看到她这么坚持，我不忍再让这孩子着急。

奶奶忽地推门走了进来，看着红霞的目光有种莫名其妙地怜惜。

“去小宝儿的坟地看看吧！”

“怎么了？”我站了起来。

奶奶的回答诡异而神秘。苍老的声音里竟夹杂了一丝少女般的尖锐。

“三月三，蛇睁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