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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柳婉兮便有了身孕。那日她晨起时突然干呕不止，我急得手足无措，却见她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李郎，我们要有孩子了。”
这个消息让我欣喜若狂，却又隐隐不安。自圣上赐婚以来，我虽明面上接受了“靖边中郎将”的虚衔，暗中却将俸禄尽数捐给了边境流民。柳婉兮过门时带来的妆奁里，有一本泛黄的《玄女经》，书页间夹着半片青铜虎符，与我在龙首山得到的鱼符竟能严丝合缝。
“这是我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柳婉兮轻抚虎符上的云雷纹，“她说等我找到真心人，就把这半片虎符交给他。”
我取出鱼符与虎符合二为一，刹那间，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掌心传遍全身。鱼符背面浮现出李建成的字迹：“玄武之变非吾愿，留此符以待后世明主。”
“李郎，这虎符里藏着什么秘密？”柳婉兮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将虎符收入匣中，轻轻拥住她：“暂时还不清楚，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的安危。”
二月二龙抬头那日，我正在店铺整理新到的西域典籍，陈刚突然闯入，满脸凝重。
“李逸，不好了！有人在朝堂上弹劾你私通突厥。”陈刚将一份弹劾奏折拍在桌上，“他们说你捐给边境的粮饷都进了突厥人的腰包。”
我皱眉细看，奏折上罗列的证据竟有模有样：“这是有人在陷害我。边境互市的账本都在户部，他们为何不查？”
“查了，但户部尚书昨日暴毙，账本也不翼而飞。”陈刚压低声音，“现在满朝文武都在议论，说你是第二个安禄山。”
我心中一惊，突然想起柳婉兮带来的虎符。难道是李建成的秘密被人察觉了？
“陈刚，你立刻去柳府保护婉兮。我进宫面圣，澄清此事。”
“李逸，现在进宫太危险！”陈刚一把拉住我，“圣上正在气头上，你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我甩开他的手，握紧腰间的剑柄：“我问心无愧，何惧之有？况且婉兮怀有身孕，我不能让她受到牵连。”
当我踏入大明宫时，夕阳正将龙椅染成血色。圣上阴沉着脸，将弹劾奏折甩在我面前：“李逸，你可知罪？”
“臣不知何罪之有。”我跪地叩首，“边境互市皆按规矩行事，臣捐出的粮饷都有明细。”
“明细？户部尚书都死了，你让朕如何相信你？”圣上拍案而起，“有人看见突厥使者出入你府中！”
我猛然想起虎符之事，莫非是那日与柳婉兮研究虎符时被人窥见？
“圣上，臣府中确有一物，但绝非通敌证据。”我取出虎符，“这是李建成旧部留下的信物，臣正在追查当年真相。”
圣上盯着虎符，瞳孔骤然收缩：“你竟敢私藏李建成遗物！来人，将李逸打入天牢！”
我被侍卫拖出大殿时，看到陈刚混在人群中对我摇头。他的眼神告诉我，此事远比我想象的复杂。
天牢的寒夜格外漫长，我蜷缩在潮湿的草席上，反复思索着虎符的秘密。李建成说“留此符以待后世明主”，难道当今圣上并非他心中的明主？
第三天夜里，牢门突然打开。柳婉兮身着男装，手持陈刚的令牌，眼中含泪：“李郎，我们必须离开长安。陈刚己在城外备好马车。”
“婉兮，你怀有身孕，怎能冒险？”我心疼地抚摸她苍白的脸。
“若不走，我们的孩子就要在天牢出生了。”柳婉兮强颜欢笑，“陈刚说虎符里藏着能证明你清白的证据，我们去灵武郡找郭子仪将军。”
我们趁夜逃出长安，却在城门口被一队骑兵拦住。为首的将领正是史思明旧部李怀仙，他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李逸，圣上有旨，格杀勿论！”
我抽出宝剑，将柳婉兮护在身后。剑鸣声中，我看到城墙上有黑影闪过——是卢参军的身影。当年在灵州城头，他曾助我击退安禄山。
“李逸，带着虎符去灵武！”卢参军的声音从暗处传来，“记住，李建成的宝藏不在龙首山，在……”
一支冷箭射中卢参军的咽喉，他的话戛然而止。我抱着柳婉兮跃上马背，在箭雨中突围。柳婉兮的血顺着我的衣襟滴落，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我们在灵武郡找到了郭子仪。他看着虎符，长叹一声：“当年玄武门之变，建成太子确实留有后手。这虎符能调动一支神秘军队，但需要三把钥匙同时开启。”
“三把钥匙？”我疑惑地问。
郭子仪点头：“鱼符、虎符，还有你从龙首山带出的震天号角。”
我猛然想起，震天号角在平叛后便自行消散了。难道它的消失与虎符有关？
“李逸，你必须找到第三把钥匙，否则永远无法证明你的清白。”郭子仪将虎符还给我，“带着婉兮去突厥王庭，李建成的旧部可能知道线索。”
此时，柳婉兮突然腹痛如绞。产婆在帐中接生时，我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喊声，仿佛回到了当年在灵州城头的那个夜晚。当婴儿的啼哭响起时，产婆抱着襁褓冲出来：“将军，是个公子！可夫人她……”
我冲进帐中，柳婉兮的手己冰凉。她的嘴角带着笑意，掌心紧握着半片玉佩，正是虎符的另一半。
“李郎，莫要悲伤……”她的声音轻如蚊蚋，“孩子的名字，就叫……思明吧……”
就在我以为要失去她时，随军郎中突然惊呼：“将军快看！夫人掌心的玉佩在发光！”
那半片玉佩与虎符产生共鸣，发出柔和的光芒。光芒笼罩下，柳婉兮的伤口竟开始愈合，呼吸也逐渐平稳。
“这是李建成留下的续命玉佩。”郭子仪惊叹道，“看来建成太子早有安排。”
我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儿子，看着柳婉兮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泪如雨下。震天号角的余音仿佛在耳边回荡，而虎符的秘密，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在郭子仪的护送下，我带着儿子李思明和柳婉兮踏上了前往突厥的道路。大漠的风卷着黄沙扑面而来，我抚摸着怀中的虎符，仿佛能感受到李建成跨越百年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