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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器的嗡鸣像根生锈的钢针，正一寸寸往林时烬耳膜里钻。
他蜷缩在机房角落，后颈的病毒纹路随着时噬兽的尖啸阵阵发烫，视线扫过沈墨腕间渗血的针孔——那道暗红的痕迹己经晕染成巴掌大的血渍，她却仍在用纱布反复擦拭，仿佛这样就能擦掉时间线里所有的裂痕。
"我女儿的手术时间..."沈墨突然开口，声音像被揉皱的纸，"是明天凌晨三点。"她抬头时，林时烬看见她瞳孔里浮着层雾气，那是青铜级感染者记忆紊乱的典型症状。
三天前在废弃医院，她还说女儿死于2028年的时震，今天又变成了2024年的手术。
程溯的终端蓝光在他镜片上跳动，指尖快速敲击虚拟键盘："所有医疗档案显示，2024年7月21日03:00，市立医院没有名为沈星瑶的患儿登记记录。"他推了推眼镜，"甚至...近十年内，全市新生儿名单里都没有这个名字。"
沈墨的手指顿在针孔上。
纱布吸饱了血，她却像没知觉似的继续按，血珠从指缝里溢出来，滴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绽开小小的花。"不可能..."她的声音开始发颤，"她昨天还抓着我的白大褂问，妈妈的针筒能给小玫瑰打针吗？
她...她把蓝玫瑰的花瓣贴在我护士服上，说要当我的胸牌..."
林时烬右眼突然刺痛。
某种滚烫的画面顺着神经窜进大脑：2035年的实验室，白大褂的沈墨举着疫苗瓶，瓶身标签上的照片——分明是他现在的脸。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他鼻腔发酸，他听见年轻版沈墨在说："实验体07号的基因融合度突破90%，如果能稳定..."
"病毒源可暂时修复时间线。"机械音突然在三人头顶炸响。
程溯的终端屏幕骤亮，白露的残存程序正用数据流勾勒出倒计时："当前时间线稳定度：37%。
宿主需在时噬兽完成第三次进食前，用病毒源能力覆盖目标记忆。"
林时烬后颈的纹路灼烧得几乎要裂开。
他知道"修复时间线"意味着什么——三天前在地铁隧道，他用病毒感染了二十七个乘客，结果导致那条支线时间线提前崩塌了十七年。
但此刻沈墨的眼泪正砸在血渍上，把暗红的痕迹晕染成模糊的星图，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按在她汗湿的额头上。
金色纹路顺着他的指尖爬进沈墨皮肤。
她突然发出尖叫，指甲深深掐进林时烬手背："实验体07号逃走了！
它带着病毒源基因！
警报！
警报！"林时烬被这股力道拽得踉跄，瞥见沈墨瞳孔里闪过碎片般的记忆：铁笼、注射枪、穿黑风衣的男人背对着镜头，后颈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齿轮纹路。
"砰——"
机房金属门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痕。
赵局长的部队举着电磁枪挤进来，战术头盔上的探照灯扫过三人，照得林时烬眼前发花。"抓住病毒源！"有人吼道，"时间管理局要活的！"
程溯的手指在终端上翻飞。
林时烬能感觉到病毒在血管里沸腾，那些被他吸收的代码知识正顺着神经涌进眼睛——他看见空气里漂浮着绿色的数据流，每串字符都在他视网膜上自动解析成实体。"防火墙代码。"他低喝一声，程溯猛地抬头，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数据流突然凝固，重组为一面泛着冷光的金属屏障。
"这是..."程溯的声音发颤。
金属屏障表面开始流动起复杂的纹路，下一秒竟"咔嗒"一声展开，枪管从两侧探出，自动瞄准了最近的士兵。
沈墨的医疗箱突然脱离地面。
林时烬这才发现她腕间的血渍不知何时变成了淡金色，数百支疫苗管从箱子里飘出来，在她头顶组成尖锐的箭雨。"这些是..."沈墨望着自己的手，声音里带着陌生的冷静，"2035年实验室的记忆疫苗，能覆盖宿主指定的时间片段。"
箭雨破空的声响混着重机枪的轰鸣。
林时烬蹲在金属屏障后，看着疫苗管精准刺穿士兵的战术护具，被击中的人先是愣了愣，接着突然捂住脑袋："我女儿...我女儿今天该上幼儿园..." "老婆的生日...我怎么忘了买蛋糕..."
程溯突然瘫倒在地，终端摔在脚边。
他的眼镜歪到鼻梁上，瞳孔里映着诡异的紫光："看到了...钟离渊在时间管理局地下七层。"他的声音像被扭曲的磁带，"他把时噬兽养在培养舱里，用它们的唾液培育新病毒源...那些胚胎..."他颤抖着指向终端里林时烬的冷冻胚胎影像，"都是失败品。"
"第43次失败实验。"白露的声音再次响起，数据流在程溯头顶凝结成实验日志的虚影，"病毒源需同时具备时间吞噬与时间修复能力，前42次实验体均因基因排斥暴走。"
时噬兽的尖啸突然近在咫尺。
林时烬抬头，透过机房破裂的天花板，他看见月光被染成诡异的紫黑色——时噬兽母体到了。
那是团蠕动的阴影，无数半透明的触须垂下来，每根触须尖端都嵌着只婴儿的眼睛，正滴着黏腻的银色液体。
右眼的刺痛突然变成灼烧。
林时烬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怪物瞳孔里狞笑，未来的自己抓着沈墨的疫苗针剂，全部扎进心脏："这是唯一的办法！"金色血雾从伤口喷涌而出，时噬兽的触须像被烫到般蜷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
整座城市的声音突然凝固，连飘在空中的疫苗管都静止了0.03秒——他能清晰看见程溯终端上的时间数字，在"00:14:59"和"00:14:58"之间来回跳动。
"时线静止..."程溯的声音带着狂喜，但很快被林时烬的闷哼打断。
他捂住右眼，指缝间渗出淡金色的血。
刚才那0.03秒里，他看见更多画面：自己的右眼裂纹正顺着眉骨往上爬，像条贪吃的蛇，要啃食太阳穴的位置。
"走！"林时烬扯起沈墨的胳膊，金属屏障的重机枪还在轰鸣，但时噬兽的触须己经穿透了天花板。
程溯抓起终端塞进怀里，三人跌跌撞撞冲向安全通道。
林时烬能感觉到右眼的裂纹在跳动，每跳一下，太阳穴就像被小锤子敲一下。
他摸了摸后颈的病毒纹路，那里的灼烧感己经蔓延到了耳后——
"小心！"沈墨突然拽住他。
一根触须擦着林时烬右脸扫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他踉跄着扶住墙，抬头时正看见安全通道的镜子。
镜中，他右眼的裂纹不知何时己经爬到了眉峰，像道即将决堤的裂痕，正缓缓往太阳穴方向延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