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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门闭合的瞬间，林时烬的后颈泛起凉意。
服务器机房的蓝光像潮水般漫过脚背，程溯的手指在终端上翻飞，全息投影在三人头顶展开——那是张布满暗红斑点的地球模型，每个斑点都在蠕动，像被虫蛀的烂苹果。
"这是全球时间坍缩热力图。"程溯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她右手背的裂纹随着操作渗出细血，"每次时噬兽袭击都会撕开时间线，我们之前在隧道的战斗......"她指尖划过欧洲大陆上突然膨胀的红点，"这里刚新增了三个坍缩点。"
"够了。"沈墨突然踉跄后退，护士服下的银链撞在服务器上，发出清脆的响。
她的瞳孔在蓝光里收缩成针尖，指甲深深掐进太阳穴："我女儿在2048年的手术室。"她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浸着哭腔，"今天早上她还发消息说，要给我看新摘的蓝玫瑰——可现在......"她猛地扯开衣领，锁骨处浮现出淡金色纹章，像某种古老的齿轮，"这破衣服在闪！
时渊的标记在闪！
他们动了她的时间线对不对？"
林时烬刚要伸手，天花板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
成排的无人机从通风口鱼贯而入，螺旋桨掀起的气流吹乱了程溯的碎发。
最前排的无人机机头转向，红点精准锁定林时烬眉心——他甚至看清了机身上"时渊特勤"的钢印。
子弹破空而来的刹那，林时烬本能地侧身，却见那枚子弹在距他胸口十厘米处突然崩解，化作一把细沙簌簌落地。
他后颈的病毒纹路发烫，这是他第一次在无意识中触发能力。
"别动！"程溯的喝令像根冰锥扎进耳膜。
林时烬感觉全身血液突然凝固，连睫毛都无法颤动——程溯的银色数据线正泛着刺目蓝光，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无数重叠的画面，"我冻结了0.9秒。"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沈墨，最左边那台无人机的核心在腹部。"
沈墨的动作快得超乎常理。
她从护士箱摸出麻醉剂的瞬间，林时烬看见她手腕内侧有新鲜的针孔，和疫苗盒里裂开的玻璃管一样，正渗出淡金色液体。
下一秒，沈墨的指尖己经捅进无人机腹腔，将整支麻醉剂挤了进去。
时间重新流动时，无人机群突然集体震颤。
最先被注射的那台冒起青烟，紧接着连锁反应般坠落，在地面砸出火星。
林时烬这才发现，每台无人机的核心位置都贴着张泛黄的便签纸，字迹和程溯调出的日程表如出一辙："逆时者集结日，清除病毒源。"
"青铜级感染者共享知识会导致记忆重叠。"机械音从程溯的终端响起，是白露的声音，"警告：当前团队知识共享率己达67%。"
话音未落，沈墨突然挺首脊背。
她的眼睛变成了程溯的眼睛——那种看代码时的专注与冰冷，"量子纠缠算法......能定位时间锚点？"她的声音同时混着自己的哭腔和程溯的冷静，"当两个粒子发生纠缠，改变其中一个的状态......"
林时烬的右眼突然刺痛。
裂纹从眼尾蔓延至颧骨，他看见无数碎片在视网膜上炸开：程溯跪在实验室操作台前，白大褂上沾着血；培养舱里漂浮着个冷冻胚胎，标签上的名字是"林时烬"；程溯的手指抚过培养舱，嘴唇开合，说的是"对不起"。
"时噬兽！"程溯的尖叫撕裂空气。
金属地板开始逆向生长，原本平整的地面隆起尖锐的金属刺，像有无数只手在地下翻涌。
林时烬转身，看见隧道方向的墙上裂开道漆黑的缝，时噬兽的尖爪正从中探出，每道爪痕都在腐蚀空间，露出后面流动的彩色光带——那是被吞噬的时间线。
"用你的病毒！"程溯拽住他手腕按在终端上，"把我刚写的防火墙代码具象化！"
林时烬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病毒顺着血管窜上大脑，他看见程溯的代码在眼前浮成金色光链，每串字符都在灼烧他的视网膜。
当他咬破舌尖，鲜血滴在终端上时，光链突然实体化，在时噬兽和众人之间筑起道金色围墙。
"漂亮。"赵局长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笑意，"钟博士说，病毒源需要被......完整保存。"
围墙突然出现裂痕。
时噬兽的尖啸震得服务器嗡嗡作响，林时烬看见金色光链正被黑色腐蚀，每道裂痕都在扩大。
沈墨突然扯开护士服下摆，露出腰间的注射枪——那里面装着的，是她刚才从自己静脉抽取的血。
"用我的血！"她扣动扳机，淡金色血液在地面画出古老符文。
时噬兽的尖爪刚触到符文，便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黑色躯体被符文抽出无数银线，重新拽回时间裂缝。
"青铜感染者自残可暂时封印坍缩点。"白露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存活率......12%。"
沈墨顺着服务器滑坐在地。
她的脸白得像张纸，指尖还捏着带血的针管，针孔处的血珠刚渗出来，又被她用袖口擦掉。
程溯瘫在终端前，右手背的裂纹己经蔓延到小臂，数据线软塌塌垂着，像条垂死的蛇。
林时烬跪在两人中间。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服务器的嗡鸣，像敲在时间的棺材板上。
沈墨还在机械地擦着针孔，每擦一下，血珠就又渗出来，在她手腕上连成小红点。
程溯闭着眼，睫毛上沾着汗，嘴里喃喃念着代码，像是怕一停下，那些记忆就会彻底消失。
机房的灯突然闪了闪。
林时烬抬头，看见全息投影里的热力图上，刚被封印的坍缩点正在泛红，像颗即将爆炸的心脏。
沈墨的手停在半空，针孔处的血终于不再渗出，却在她手腕上凝成个淡金色的齿轮纹章——和她刚才闪现的未来标记一模一样。
"睡会儿。"林时烬扯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沈墨肩上。
她的体温烫得惊人，额头全是冷汗。
程溯的数据线突然轻轻动了动，扫过林时烬的手背，像在确认什么。
黑暗里，林时烬听见自己后颈的病毒纹路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他摸了摸右眼，裂纹处还沾着血，却在指腹下慢慢愈合。
隧道方向传来时噬兽遥远的尖啸，混着服务器的嗡鸣，像首送葬的安魂曲。
沈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指凉得像冰，却用力得几乎要掐断骨头。"蓝玫瑰。"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女儿说......蓝玫瑰的花语是......"
警报声骤然响起。
程溯猛地睁开眼，终端上跳出新的提示："2024.7.20 00:15 逆时者集结——剩余时间：1小时17分。"
林时烬望着沈墨手腕上的齿轮纹章，又看向程溯终端里自己的冷冻胚胎。
病毒在他血管里翻涌，带起某种灼烧般的痛。
他突然明白，他们所谓的"未来"，从来都不是被拯救的，而是被这些裂痕、这些血、这些碎片，硬生生拼凑出来的。
机房外，时噬兽的尖啸再次逼近。
沈墨还在擦着针孔，血珠渗了又擦，擦了又渗，在她手腕上画出道暗红的痕迹。
程溯的数据线重新亮起蓝光，指向终端上跳动的倒计时。
林时烬摸了摸后颈的病毒纹路，站起身。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