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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裹着柴油味渗入机修车间，陈秀兰的焊枪在锚链上迸出蓝紫色火花。三米长的昭和沉船锚链悬在龙门吊下，每个环扣内壁都刻着摩尔斯电码凸点，铁锈正顺着焊缝往下淌，在地面汇成放射状血痕。
"往左偏两度！"王寡妇的裹脚布缠在吊臂操控杆上，布条浸染的桐油让生锈的齿轮恢复瞬时灵敏。铁蛋蹲在锚链正下方，磁铁链吸附着坠落的锈渣，突然发现碎屑在铁板上拼出"6-12-8"的数字组合。
陈秀兰关掉焊枪，防毒面具后的声音闷如雷雨："这是东北农机厂的债务代码。"她摘下手套，露出被硫磺菌蚀刻出电路板纹路的手掌，"昨晚用显影液处理第三段链环时，发现里面有微型胶卷......"
话音未落，车间顶棚突然传来钢珠滚动的脆响。铁蛋甩出磁铁链缠住通风管，吸附下来的窃听器外壳还带着余温。王寡妇的裹脚布如白蟒窜起，浸过淬火油的布条卷住试图逃窜的灰影，却在触到那人后背时腾起黄烟——孙家的探子穿着防磁纤维服。
"接着！"陈秀兰抛来改装的盖革计数器。铁蛋用磁铁吸附在表盘背面，指针突然逆时针疯转，在"昭和军工残留物"的红色区域划出残影。灰影发出惨叫，防磁服内层缝着的铜丝网正在辐射下泛出青烟。
王寡妇趁机扯开对方衣领，锁骨下的蝙蝠刺青正在渗血。"孙家钱庄的活账簿，"她将耳针扎入刺青边缘，蘸取的血珠在铁板上扩散成东北三省地图，"这畜生脑子里植了磁片。"
铁蛋的磁铁链突然剧烈震颤。锚链最末端的环扣自动解体，十二枚铁环在空中组成正八面体结构，锈渣如星图般悬浮其间。陈秀兰将显影液泼向铁环阵，液体在磁场作用下形成立体投影——东北农机厂的三维模型正在旋转，烟囱位置闪着1938年日军建的毒气塔同款红光。
"这不是普通债务链。"陈秀兰的镊子夹住半片铁锈，显微镜下可见硫磺菌群正在啃噬金属，"锚链里掺了昭和的记忆合金，每次重组都会释放新坐标。"
车间突然断电。黑暗中有齿轮咬合声从西面八方涌来，铁蛋嗅到熟悉的硫磺味——是会计室自燃时的死亡气息。王寡妇甩出裹脚布缠住电闸，布条浸染的桐油在短路火花中燃烧，瞬间照亮七个正在组装中的机械武士。那些铸铁身躯上，"满洲重工"的钢印正泛着尸绿。
"他们想要锚链！"陈秀兰将盖革计数器砸向控制台。爆裂的电子元件释放EMP冲击波，机械武士的电子眼集体熄灭。铁蛋趁机抡起磁铁链缠住最近的武士脖颈，吸附出的核心芯片上，昭和年间的菊纹章正与孙家商标重叠。
锚链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未被组装的铁环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阵，投射在墙面的光斑正灼穿水泥，显露出隐藏的军火库铁门。铁蛋的工装裤被辐射灼出破洞，大腿上吸附的锈渣自动排列成密码：29-15-07。
"是毒气库坐标！"王寡妇的耳针在铁门划出火花。陈秀兰突然按住她的手："别开！这串密码在债务链里对应东北农机厂的坏账率......"话音未落，铁门自动开启，涌出的不是毒气而是成捆的债券，每张都盖着张铁山与孙家太爷的联合印章。
铁蛋的磁铁链吸附住一张债券，背面显影的防伪纹路竟是日军731部队的活体实验数据。王寡妇的裹脚布突然绷首指向窗外——七辆黑色轿车正碾过厂区苗圃，车顶的天线阵列与锚链产生共振，整条铁链开始解体重组。
"他们要改写债务代码！"陈秀兰将淬火油泼向控制台。飞溅的液体在空气中形成导电雾，铁蛋趁机将磁铁链甩入油雾。链节间迸发的电弧击中领头轿车，车顶的磁暴装置在短路中过载，将孙家会计的脑袋炸成血雾。
锚链在爆炸冲击波中完成最终重组。七百个铁环拼成的立体地图上，东北农机厂的地下管网与日军毒气塔遗址完全重合。铁蛋抹去脸上的血污，看见最后一片锈渍正渗入地图上的松花江流域——那里漂着张铁山遇难时乘坐的渡轮残骸，船身用带血油漆写着：债如江水，连绵不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