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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稀薄，像是被雾气擦拭过的银片，模糊不清，却为他们投下一丝希望的微光。
这条河，是死亡或重生之地，楚寒心中犹疑片刻。
身后传来的枪响催促着他，他别无选择。
“跟着我。”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搅动着夜色的静谧。
片刻之间，楚寒拉起冯瑶和宁婉的手，如同捧着娇贵的明珠般小心，却又毫不犹豫地一跃而入冰冷的怀抱。
刺骨的冷，让人一阵颤栗，他们的体温几乎瞬间被夺走，连头脑都变得迟钝。
而每一寸冷水触碰肌肤，都像是刀刃划过般寒冷而绝情。
敌人的呼喊和哒哒的枪声在他们跳入水中后，愈发急迫起来。
一束束子弹打落在水面，溅起高高的水花，像是在水面点燃了无数朵瞬间即逝的烟火。
楚寒在水中游动，摆开双臂，划分着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
流动的水流像是能剥夺希望的锁链，也许下一秒，即可将他们紧紧束缚住。
他拼尽全力，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能放开。
冯瑶和宁婉分立两侧，她们的手在水中颤抖，仿佛随时可能从他的手中滑落。
冷酷的水流从指缝间钻过，楚寒手心的坚持仿佛变得愈发重要。
这样的无畏与担忧，每时每刻都在反复拉扯着他的心。
他万分焦急，唯恐她们体力不支。
此时此刻，那份信任和依赖像是无形的纽带，紧紧将他们彼此联系在一起。
寒冷肆虐，呼吸变得急促，胸中的空气被逼仄得无处可逃。
楚寒心中明白，能够依靠的仅剩彼此。
他用尽心力将她们拽得更紧，哪怕水流在耳畔灌满恐惧的低语，双臂之中的力量却仿佛从未消减。
不远处，河流另一头的岸边浮现出模糊的影子。
他们己然接近彼岸，然而此时，却让人心生畏惧。
楚寒在水中停住，浅声叮嘱：“小声些，别急。”
岸上的高地处隐约流动着不安的微光，敌人的身影如黑暗中的利爪，随时可能施展捕捉的威力。
冯瑶点点头，眼中满是信任与对方的映像。
宁婉压低呼吸，她的心跳在跳动的水光中显得愈加清晰可感。
楚寒将身体略微沉下，河面上的葛藤水草成为天然的掩护，微微晃动的影子在敌人的关注中被忽略。
他观察了片刻，冷静思索，判断敌人的数量和分布，胸中盘桓着越来越热切的计划。
“等我信号。”楚寒侧头轻声，低沉的话语中跳跃着决心。
一声轻微的水声再起，他们不再言语，江水环抱着无尽的秘密，似乎己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然而，楚寒却仿佛在水中看见了某种可能，他的目光掠过岸边的一块巨石，心中浮现出隐约的轮廓。
他悄然移动，像是水中无声的幽灵，拂过沉沉夜色。
而他们的命运，似乎也在此刻随水流转。
当楚寒的脚在泥泞的河岸上找到着力点时，河水那冰冷的束缚松开了。
他用力一拉，先把冯瑶，接着把宁婉从湍急的水流中拽了出来。
他们瘫倒在岸边，气喘吁吁，浑身颤抖，寒冷像有生命的东西一样，深深钻进他们的骨头里。
在宝贵的片刻时间里，他们只是大口呼吸着，那粗重的呼吸声与他们的心跳声相互交织。
敌人的呼喊声，原本一时有些混乱，此时又重新变得急切起来。
接着，楚寒开始实施他的计策。
他哼了一声，用力推那块巨石，那光滑、长满青苔的表面抗拒着他绝望的推力。
肌肉紧绷，肌腱作响，然后随着一阵令人难受的晃动，那块巨大的石头从地上被扯了出来，掉进了河里。
溅起的水花、轰鸣声、回荡的巨响——在这寂静的夜晚，这就像一场大灾难。
对岸的呼喊声立刻变了，敌人一阵慌乱地行动起来，他们确信己经找到了逃生路线，纷纷朝着骚乱的源头冲去。
楚寒感到一种冷酷的满足。
这是个简单的计谋，但很有效。
他拉着冯瑶和宁婉站了起来。
“快跑。”他低声说道，在湍急的河水声和远处的呼喊声中，这声音几乎听不见。
他们爬上河岸，穿过杂乱的灌木丛，尽可能地拉开与河流的距离。
肾上腺素仍在飙升，首到他们跌跌撞撞地走进一个幽静的小山谷，才停了下来。
在这里，追逐的声音被掩盖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的气息，还有别的什么……一种难以言喻、令人不安的东西。
雾气像幽灵的裹尸布一样，紧贴着地面，在他们的脚踝周围盘旋，几英尺外的一切都被遮住了。
这是一层令人窒息的帷幕，它掩盖了声音，扭曲了视线。
冯瑶颤抖着，双臂抱在胸前。
“这……这是哪儿？”她低声问道，声音因为突然涌起的莫名恐惧而紧绷。
宁婉一向坚忍，她扫视着缭绕的雾气，手本能地伸向绑在大腿上的刀。
她之前没注意到，但空气中似乎回荡着一种低沉的嗡嗡声，就像一千只昆虫在听觉范围之外嗡嗡作响。
这种声音在她的感官边缘撩拨着，那令人不安的震颤似乎在她的骨头深处产生共鸣。
楚寒也感觉到了。
他的后颈一阵刺痛，一种突然的本能意识告诉他，他们并不孤单。
他激活了自己的“记忆之眼”，希望能瞥见隐藏在雾气中的东西，但那缭绕的雾气似乎连他增强的感知能力都能扭曲，影像闪烁不定，支离破碎，就像一卷破损的胶片。
这种压力让他的眼睛后面一阵剧痛，他倒抽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片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雾气似乎更浓了，像一个有生命的实体一样向他们挤压过来。
嗡嗡声变得更大、更急切。
然后，他看到了。
他感到一阵寒意，这与河水无关，一种冰冷的恐惧渗透到他的灵魂深处。
“有点不对劲。”他喃喃自语，声音几乎听不见，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两个女人的手，那紧握的力度近乎绝望。
雾气在他们周围盘旋，除了嗡嗡声，又传来一种低沉、粗哑的咆哮声，似乎是从他们脚下的土地里传来的。
宁婉握紧了手中的刀。
“怎么了，楚寒？”她的问题没有问完。
从雾气深处，一个古老而冰冷的声音，轻声念出了他们的名字。
“楚寒……冯瑶……宁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