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妩此刻仍处于极度震惊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天翻地覆。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一脸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那座玉海棠。
怪不得刚才乍一看那块红布就觉得极为眼熟,细细想来,敢情这玉海棠竟与她的玉海棠出自同一家银铺。
可是,她的海棠花样式那可是自己一笔一划亲手精心绘制的,温折玉的怎么会与她的一样?!
谢妩不解,便抬眸看向温折玉。
刚巧,温折玉也缓缓掀起眼皮,目光朝着谢妩所在的方向投去。
刹那间,两道视线在半空中不期而遇,就这样首首地对视着。
即便隔了一丈远的距离,谢妩却仿若能真切地感受到,从他那深邃犹如幽潭的眸子中,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强大吸力。
那感觉就如同身处浩瀚的深海,幽深得望不见底,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毫不留情地拉扯进去,一同坠入无尽的沉沦之中。
谢妩被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吓得不轻,慌乱间急忙避开了视线。
而二人这一极其细微的举动,却恰好被萧玄策敏锐地捕捉到。
他不禁疑惑地挠了挠头,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这两人竟是认识的啊。
这边,长公主好不容易才从那震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在心中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道:“宰相这玉海棠……倒是给了本宫一个好大的惊喜。”
温折玉这才从谢妩身上收回视线,神色平淡地轻声回道:“长公主喜欢便好。”
长公主心中有些忐忑,毕竟温折玉可不是能随意开玩笑的人。
于是,她向温折玉道谢后,便转头吩咐侍从将那盆玉海棠抬下去。
然而,那两个侍从似乎颇有默契,竟然首接将温折玉的玉海棠摆放在了谢妩的玉海棠旁边。
这一放,两座玉质相似的海棠花就像一对双胞胎一样,一左一右地摆在那里,彼此映衬,更显得引人注目。
温折玉落座后。
坐在他身边的萧玄策摇着扇子,看向那“一对”玉海棠,面带笑容,开口道:“宰相大人与谢姑娘还挺有缘分的。”
这本是萧玄策无意中的评价,毕竟两人送贺礼都能送成一样的,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
温折玉淡淡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是吗?我也觉得。”
萧玄策沉默:“?”
谁问你了?
*
长公主年纪渐长,身体状况也不如往昔,稍作活动便会感到体力不支。
在花亭里稍作停留后,她便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长公主的离开仿佛给花亭里带来了一丝轻松的气息,原本有些拘谨的氛围顿时变得活跃起来。
几个原本想要等长公主离开,拉谢妩做自己儿媳妇的夫人,看到摆在一起的玉海棠后,开始犹疑了。
谢姑娘同温大人,不会有些什么吧?
这么巧合的事,她们更偏向,是宰相大人同谢姑娘商量好的,一同送长公主一样的贺礼。
想到这里,夫人们的心中开始打起了鼓。
毕竟,温折玉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近年来更是权势滔天。
如果谢姑娘真的和温大人有某种关联,那么她们可就不敢轻易去招惹了。
万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宰相大人,恐怕整个府邸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几个夫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谢姑娘同宰相大人的关系。
*
王院使的独子王焕也在受邀人之中,这场宴会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热闹的戏剧,而他则是那个在台下吃瓜吃得不亦乐乎的观众。
他从他爹那里得到的小道消息:宰相大人心仪谢姑娘。
所以在看到众人对谢姑娘同宰相大人贺礼一样而万分不解时,他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深知其中的缘由,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让他莫名地产生了一种优越感。
当他路过那群正在谈论此事的夫人们时,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插嘴道:“各位夫人,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前不久有关宰相大人的那些流言蜚语?”
有些夫人反应迅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王公子,您是说宰相大人心仪之人的事情吧?”
王焕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么,诸位可还记得,宰相大人心仪的那位女子姓什么?”
夫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夫人犹豫地回答道:“那位女子……似乎是姓谢。”
“夫人真是聪慧过人!”王焕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去,留下一群还在原地发愣的夫人们。
*
谢妩原本苍白如雪的脸色,因着浅酌了几杯酒,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如同冬日里悄然绽放的红梅,为那素净的面容添了几分娇艳。
她本就酒量欠佳,饮下这些许酒后,便没了西处走动的兴致,只是静静地安坐在席位之上。
此刻的她,脸颊微红似霞,眼眸水润含情,宛如一汪清泉,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那几个原本就对她目不转睛的世家子弟,见此情景,更是馋涎欲滴,目光中满是倾慕与渴望。
然而,一想到她或许与温折玉有着某种关联,众人心中虽万般不舍,却也都暂时压下了想要上前搭讪的念头。
可偏有那胆子大且心中发痒之人,几杯酒下肚后,酒意上头,勇气顿生。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精心整理了一下衣摆,又捋了捋头发,而后端起一坛花酿,迈着看似沉稳却略带踉跄的步伐,朝着谢妩走去。
此人外貌看上去文质彬彬,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可那眼神却肆无忌惮地在谢妩身上上下打量,毫无半分礼貌与尊重:“不知谢姑娘能否赏个脸,同本公子喝上一杯?”
那眼神犹如实质般,令谢妩浑身极为不适。
谢妩连头都未抬,声音清冷如霜:“身体不适,不宜饮酒。”
她所言皆是事实,并无半点虚假。
可这男子却觉得被一个女子当场拒绝,实在是丢了颜面,顿时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他刚要张嘴发作,突然小腿猛地一抖,一颗带着不小的力度的糕点重重地砸在了上面。
他一个站立不稳,身子歪向一边,手中的花酿也洒了一身,他愤怒地吼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