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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姨把菜放进厨房，拉着池琉川的手腕重新坐下。
“毕业了吧，在外面过得还好吗？”
池琉川把刚刚说过的又重复了一次。
“好啊好啊，现在这个环境，有份工作能挣到钱就很不错了。”
张姨不同于家里几个糙老爷们，她心思要细腻很多。
池琉川父母刚离婚那年，池琉川还是半大孩子，才读五年级，每次那个家发生争吵的时候，就搬着板凳到门外做作业。
乖乖的，被蚊子咬狠了也不哭不闹。
后头姓池的又娶了门老婆，隔年生了个小子，池家老太就从乡下搬了过来，从此就在这边住下了。
虽然池琉川那后进门的继母不是个搓摩人的，但也耐不住乡下来的那个老太婆是个搅事精。
有一年下大暴雨，学校停课，她匆忙赶着去一中接大儿子，路过二中时，池琉川就那么站在校门口的小卖部外，水己经漫过了脚踝。
她把儿子送回家后，在家门外看了好几次，那家门就没打开过。
她实在放心不下，骑车赶回二中，路上见到那瘦弱的孩子在街边深一脚浅一脚，她都害怕风再大一点，那孩子就栽到地上。
她不由分说把池琉川扯上了车，把他带回了楼里。
后来池琉川在楼里见到她都会叫上声姨，她也对这孩子多了几分留意。
板寸，时不时出现的淤青，越来越不爱人接触，总避着人走。
她也是当母亲的，对这样的孩子打心眼里心疼，却又没身份去干预，只能多把他带到家里吃饭。
再后来池琉川身量拔高，眨眼就高过了她；那段时间他身上的伤特别多，急得她要冲到对面和那家人对峙。
那么好的孩子啊。
还是池琉川拦下她，他和她保证，姨，我马上就能不被人欺负了。
小儿子一年级那年暑假贪玩走丢，她在楼里急得接近崩溃，池琉川二话不说，问清方向后就往外跑。
三个小时后，把哭得一脸鼻涕的张小志替她领了回来。
张姨从思绪中回神，不容置喙，“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啊，不许跟张姨客气。”
池琉川无奈，“好。”
“是不相信张姨的手艺了？快快出去和那爷俩唠唠嗑，等着吃大餐就好。”
将想要进来帮忙的池琉川赶出厨房，张姨欣慰的同时又故作嫌弃起沙发上的父子，“瞧瞧，小池要是我儿子才好，不像某些个懒鬼啊，天天就等着吃。”
张叔乐呵呵地道：“这不是小池最喜欢你的手艺嘛！”
张小志也不满地嘟囔：“明明每天的碗都是我洗，少和阿川哥说我坏话！”
饭桌上其乐融融。
……
饭后。
张姨听见楼道里传来的密集的脚步声，而后是搬重物碰撞的声音。
张姨有些担心，叮嘱池琉川，“待会你带着小志一起过去，要是有事就让小志过来叫我们。”
张叔：“这是小池家的事，我们过去算怎么回事。”
张姨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这个粗神经的男人解释，“虽然那老太婆没了，但是我担心来的那些亲戚有别的想法。”
“要是他们为难你，你就让小志回来，到底是这么多年的邻居，相信他们还是要点脸面的。”
池琉川摇头，“我能解决的，不能让姨为难。”
张姨瞪他，“为难什么，张姨是把你当半个儿子的，有事我们就一起解决。”
张叔还是云里雾里，“能有啥事，不就是回来给池老太吊个丧吗？”
“蠢死你得了。”
张姨继续嘱咐道：“池家这几年过得不怎么样，池老太那病估计花了很多钱，要是他们向你伸手，首接说没有。”
这个老太婆附近几家人就没有愿意亲近的，她老家来的人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你是担心他们朝小池要钱？”
张叔终于反应过来，“池家当家的也才西十几不到五十吧，养小池的时候不上心，小池才出社会就要找小池要钱？”
张姨：“不然你以为我担心什么？”
两人没把池琉川当外人，对着池家人又是一顿臭骂。
池琉川估摸着时间，准备过去，“张叔张姨，我先过去了。”
张姨朝厨房里的张小志招手，“剩下那两个碗留给妈洗，你跟着阿川哥过去。”
“机灵点，拿出平时那不要脸的劲，别管他们说你什么就跟在阿川哥后面。”
张小志跺脚，“妈！你又说我坏话！”
“去去去。”
池琉川推拒不了，只能带着张小志一起过去。
他站在熟悉的门前，全没有半分怀念，抬手敲门。
半晌，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给他们开了门。
“……哥。”
李文婷几次张口，才对着池琉川把这个陌生的称呼叫出。
池琉川点头，和李文婷一样，他同样和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不亲近。
在这个家里，他和李文婷处境差不太多。
池老太讨厌池琉川这个前儿媳留下的儿子，尤其是前儿媳强势、势利，和她极不对付，谁都想要压对方一头。
最后还是她被前儿媳气回乡下。
连带着，和那女人有几分相似的池琉川也被池老太不喜。
李文婷还要更不堪一些，在池老太老旧的封建观念里，这种没有池家血脉的女娃就不应该进这个家门。
李文婷拉开门，示意池琉川进去。
视线落在池琉川身后跟着的张小志上，她皱眉，“你跟来干嘛？”
张小志没有半分不自在，“我陪阿川哥，顺便来找池嘉乐玩。”
李文婷半句话都不信，两家虽然离得近，但交际并不多，尤其是池嘉乐那个霸道的性格，她可从来没见过两人讲话。
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人又不是她带来的。
张小志小声地和池琉川吐槽，“我才不爱和池嘉乐那个小学鸡玩，我听说他现在上厕所还要叫人给他擦屁股。”
张小志刚上初一，池嘉乐二年级。
池琉川：“……”
三人一起出现在客厅，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池琉川视线扫过。
池建立胡子拉碴，较之他离开前老了不少，鬓边的发茬白了一片。
“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