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梓凌小阁。
夜色如墨,檐角悬挂的铜铃在微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刘小怂倚在窗边,望着远处宫墙上摇曳的火把,手指无意识地着腕上的铁链。那铁链不长不短,恰好让他能在室内自由活动,却无法触及房门。
"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带进一缕夜风,吹灭了桌上本就微弱的烛火。黑暗中,但刘小怂并未在意,只是一味的低着头发呆。
呦,"看我来了?"他的声音洪亮,看起来倒不像被囚禁的样子,看来梓凌小阁把他养的很好。
"怎么样?可别说我张颜齐亏待过你。"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随即火折子被擦亮,重新点燃了烛台。
昏黄的光线下,张颜齐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逐渐清晰。他身着藏青色官服,腰间玉带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时过境迁,张颜齐也终于穿上了这身官服。难得他还记得起他还是青山寺少卿的这个身份。
刘小怂眯起眼睛,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张大人深夜造访,是来放我走的?"
“我是不能动你,但你以为幻月城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张颜齐一步一步的向刘小怂靠近。
而刘小怂知道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鱼儿,现在张颜齐又怎能放过他。
张颜齐袖中取出一个食盒,轻轻放在桌上,"带了点吃食,南启的厨子做的。"
食盒打开,是几样精致小菜和一壶酒。刘小怂的胃部不争气地蠕动了一下,但他仍保持着警惕,“你不会是想毒死我吧!”
"怂哥,"张颜齐突然变换了称呼,声音低沉,"你我之间,何必如此?"
这个称呼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刘小怂的眼神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
那时候有一个比自己小得多小孩,整日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一口一个“怂哥”的叫着。
“你……你是……”刘小怂迟疑了一会,他好似故人之子,那尘封的记忆一瞬间被打开。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
张颜齐的目光在那铁链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好了,你可不要太自恋,这是我家泽林想吃的,你是沾沾光而己。”张颜齐随机露出一个笑。
留下的这个笑,也好像。刘小怂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
“好了,今天就聊到这。”张颜齐摆手说罢,他刚要转身就走。
“等等。”刘小怂叫住他。
张颜齐一顿,他没有回头。
“少卿怕早己深入局中,我猜你站的是革新派。只不过你们当中出了奸细。”刘小怂把窗户纸首接捅破。
“哦?”张颜齐狐疑的垂头看着刘小怂。
“令狐冲与那个陈九应是革新派的,而找到郭文韬的则是保守派。”刘小怂说的倒是满不在意,他拿起酒壶。
找到郭文韬的玄影阁是保守派的分支,他们以蒲熠星威胁让郭文韬为其办事,殊不知不管郭文韬答应与否,保守派与郭文韬的利益是一致的,至少是要保住夏王朝。
结局是他们成功了,不论出发点与否。
至于革新派定把郭文韬与整个第一堂视为眼中钉。
所以在故事的结尾,也就是郭文韬生命的最后,火树他们转移革新派的注意力为唐九洲安全护送郭文韬争取了时间。
“但在我看来,革新派也是在为你争取时间。”刘小怂小酌一口他那双眼带有挑衅。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爱开玩笑。狼王堂的人说话都这么无凭无据吗?”张颜齐笑完后露出肃穆的神情。
的确,革新派也在给他争取时间,阁主派给他的任务就是让张颜齐把郭文韬杀死。
革新派的阁主知道张颜齐与第一堂的人走的很近,如今第一堂碍了革新派的事,郭文韬不能留,这个任务落到张颜齐手里到也不足为奇,只不过是在测试忠心。
谁知,这根本就不用张颜齐动手。
张颜齐没想到这个人猜的倒还挺准。
“证据?当然有。你们阁主再蠢也不会纵容你们杀了何运晨的。”刘小怂似是触碰到了伤口,在他的意识里,他还不知道何运晨如今己经变成了小艾哥。
革新派自然对第一堂的每个人的身份都略有了解。
何运晨是西道山那个老头的得意门生,甚至是未开的掌门人,传闻那个老头手可劈惊雷。在者说西道山与幻月城只有一山之隔。
革新派的阁主是怕自己的敌人不够多吗?所以只有这个可能革新派中出了奸细。
“想象力不错,但你还忽略了一种可能,万一这个阁主是个疯子呢?”张颜齐不断的转动手中的扳指。
张颜齐转身走向门口,
“安乐如意,长寿无极。”刘小怂犹豫许久才脱口而出。
烛火在两人之间跳动,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变形。
张颜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作声。
房间内一时寂静,只有铜铃在风中偶尔发出清脆的声响。
刘小怂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举起酒杯。
张颜齐的表情凝固了。随即又笑了起来。
这笑是刘小怂没有看到,甚至是连张颜齐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笑。
张颜齐走出门,大门被门口的侍从合上。
“喂,那个老头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在黑暗中一个狐狸脸逐渐显露,齐思钓扇着蒲扇走出。
“谁是老头?那是狼王堂的大爷!”张颜齐用胳膊肘戳了戳齐思钓的胸口。
“好好好。”齐思钓点点头,“不过人还是没抓到。”他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
“那就接着找。还有派人去趟西道山。”张颜齐把手背在身后。看上去整个人很是疲惫。
刘小怂的话大多都是对的,革新派出了奸细。阁主并没有发出杀死第一堂的指令,而那晚和陈九一起的那个女人却杀了何运晨,那他大概就是被保守派收买了。
“行。”齐思钓刚要走又转过身,“诶!对了,那个小副少卿最近安静得很。没事就去看看啊。”齐思钓眉眼一笑拍着张颜齐的肩膀,随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