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硝烟裹着木屑首冲天际,紫薇从舱内跑出,只见半空中翻飞的箭雨被火光染成猩红。对面木船的桅杆轰然折断,带着燃烧的帆布砸进水面,溅起的火星将河面照得忽明忽暗。她抹了把脸上的硝烟。
“靠近他们的船只,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玄衣男子的怒吼极具穿透力。他踏着摇晃的甲板,靴底碾碎尚在冒烟的箭簇,腰间玉佩随着动作撞击出清脆声响。紫薇心头一紧,那是漕帮刺史的纹章,这人竟敢公然冒用。
亲兵们麻利地将火铳重新装填,对方船上射出一支冷箭,紫薇听见风声忙偏头躲过。“小丫头倒是机灵。” 阴冷笑声从头顶传来。紫薇仰首,正看见玄衣男子倒挂在缆绳上,手中袖剑泛着蓝光。她旋身躲过刺向咽喉的锋芒,腰间软鞭如灵蛇般甩出,却被对方轻巧用剑鞘缠住,千钧一发之际,叶母的青铜令箭擦着紫薇鬓角飞过,精准钉入玄衣男子肩头。那人闷哼一声坠落,在甲板上滚出丈余。他捂着伤口撑起身子,嘴角溢出鲜血却仍在狞笑:“神姑当年不也在漕运里掺过一脚?到这里装什么清高!”神姑道:“我当初掺和却只是做正当生意,并没有像你们干伤天害理的事。”
河面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漆黑的铁钩从水底探出,勾住船舷。数十个蒙着面的水鬼从芦苇丛中破水而出,手中弯刀映着残月寒光。神姑嗅到一丝熟悉的药味,这些人的刀刃上,淬着漕帮失传己久的 “见血封喉”。? 神姑瘦削的手指抚过令箭上的饕餮纹,低声道:“当年老门主立誓,是为了平息江湖血雨腥风。” 她猛地抬头,清亮的眼睛里燃起怒火,“而你,为了一己私欲,竟敢重操旧业!”
玄衣男子抹去嘴角血迹,身后水鬼己将他们团团围住:“神姑!那个时候应该叫你仙姑!那个时候的你美若仙子。可惜啊当时你没杀得了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话音刚落,白眉大侠一把银针飞过,玄衣男子再也发不出声音,围过来的水鬼也死伤七八,余下的两个水鬼看见突然倒地的同伙,一脸的惊愕。随后也跟着纷纷倒地,太快了。根本就没看见对方出招。
江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灌入舱内,叶云龙一行坐在船舱内,雕花窗棂在风中吱呀作响。叶云龙的手指在羊皮地图上游走,指腹碾过虎头湾周边七处暗礁标记,最终重重按在东南方那片密如蛛网的芦苇荡。青铜烛台上”二根火烛正将他眉间的纹路映得格外深峻,“看来这些黑帮都在蠢蠢欲动啊,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子时三刻,芦苇荡北口。”叶云龙将密信凑近烛火,青紫色的火焰骤然腾起,纸灰在穿堂风里碎成齑粉,“孙又森要三船白银,他的胃口倒是不小!叶夏,叫你的副手韩一过来。”叶夏忙应了声“是”跳到另一膄货船上。只两息的时间,叶夏带韩一跳了过来。叶云龙道:“韩一,你带上二十名亲卫穿上从霍总督库房缴来的软甲。开三艘载普通物资的货船去会孙又森。”然后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阵。韩一连连点头。不一会儿,三艘货船脱离他们的队伍。他又跟白眉师父、母亲、紫薇说了他的计划,让他们注意随时防范过来袭扰的敌人,三人思考了一会,认为现在是主动出击的好时机。便同意了叶云龙的安排。叶云龙又转向汪先生道:“汪先生,你有没有什么高招?汪先生一路过来早就见证了他们的实力,这一段时间以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除非是哪个打斗中遇到危险,才出手想助,他在紫薇旁边,叶云龙也放心。他己出手帮过紫薇多次,所以紫薇有时候才敢站在队伍前面,如果没有自保能力或在危险来临时即时受到保护,每次遇袭时也就只能站在她师父的后面了。不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实战,紫薇的功力又增加了不少。到前面江心处,孙又森的铁甲船队正缓缓收拢。七艘蒙着生牛皮的楼船呈北斗状排列,船头铁锚砸入江底时溅起丈高水花。独臂的黑鲨帮帮主站在主船甲板,玄铁钩上的铜铃在雨中叮当作响,目光扫过逐渐靠近的三艘货船:“这货船没有猫腻吧,看吃水的深度不够啊。”话未落音,最左侧货船突然爆起赤红火舌。韩一亲手点燃的火药筒扔向对方船只瞭望手的位置,瞬间将三名瞭望手的身体肢解。与此同时,船舷内侧的亲卫们淬了毒的弩箭射向各船舵手与帆索手。
“有诈!”孙又森的玄铁钩劈开两支弩箭,却见主船前方的船正在倾斜。改装货船的冲角狠狠撞上楼船龙骨,生牛皮虽挡住刀刃,却挡不住船底铜钉划开的裂缝。江水倒灌的轰鸣中,韩一从燃烧的桅杆飞跃而下,分水刺带着蓝汪汪的毒光,首取孙又森面门。
独臂帮主怪叫着侧身,玄铁钩扫中对方腰眼,却发现触感异常,兵士穿的竟是浸过药汁的软甲。三艘货船上的亲卫不待对方的船只靠拢,精准的扔出准备好的火药筒,将孙又森的七艘铁甲船炸成一片火海。孙又森望着快要沉入江底的铁甲船,指挥着旁边的亲随吹出牛角号,那是他们约定的撤退信号。韩一对亲兵道:“放他走。”说完就掉转船头回到商船的队伍里。? 雕爷鲁大彪的鹿皮靴底早己磨出血泡,却浑然不觉。二百多飞龙寨猎手伏在落鹰峡两侧的峭壁上,每人背后背着三壶狼牙箭,箭头浸过草乌与蛇毒的混合毒液。这位虬髯大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落在峡口那丛晃动的芦苇 ,那是手下传来的信号。
“帮主,江中火光!” 亲随低声禀报时,三道冲天火柱正将雨幕撕开。 鲁大彪猛然挥手,二百张强弓同时拉开,淬毒的箭头在夜色中泛着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