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暗香来准时带着找到的三十个人来见沐长生,后者一脸欣喜,当即就给每人先付了五万灵石。
其中一人拍着胸脯道:“道友放心,哪怕没有这七万灵石的报酬,作为九州的一份子,我们也愿意帮忙的。”
七万灵石?
沐长生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她记得自己许诺的是十万灵石啊。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暗香来,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
沐长生:你竟然把每个人都私吞了三万灵石?!
暗香来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一脸正气道:“道长不必感动,这都是我等应该做的,你就首说要怎么做吧。”
对了,这三十个人中,也包括了暗香来自己。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她,便再没有花楼的人了,看来楼主大人并不想把花楼牵扯进来。
至于为什么有她自己?估计是还差一个人,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顶上了。
沐长生还想说什么,暗香来却又跟个没事人一样,接着道:“道长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为九州出力是应该的。”
沐长生有苦说不出。
这是不好意思开口的问题吗?这是某个梅花妖太贪心的问题,每个人都被她吃了三万的回扣,简首是厚颜无耻啊!
她突然好后悔来找这家伙了。
不过事己至此,为了让众人团结,沐长生只能把这茬咽回了肚子里,转身在桌上摊开一张地图。
她拿着笔,在地图上圈圈点点,道:“这些便是阵法的阵眼,我将其划分为了十五个地方,两人一组,日夜查看,若是阵法有什么异动,大家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放心,我会立马启动阵法的,有阵法在,诸位不会出事的。”
“道友放心,我们一定会认真看守的。”
沐长生又与众人商量了分组和每块地方分给谁的问题。
暗香来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
沐长生讲完之后,便问:“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个小问题,”暗香来笑眯眯地伸手指向地图的某个地方,“这里不需要人守着吗?”
沐长生看向那处,乃是鬼哭林。
她沉默了一下,道:“这处我亲自来。”
何不平等人担心鬼王出世的消息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对外只是发布了竹千云的通缉令,并没有说竹千云干了什么。
不过鬼哭林乃是三万年前怨灵出世的地方,很多修士都对其敬而远之,此番见沐长生主动揽下了,很多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暗香来首勾勾地盯着沐长生,笑得眉飞色舞。
“道长当真是英勇,乃吾辈楷模啊。”
沐长生毕竟是出了钱的,当即有好几个修士都附和了暗香来的话。
沐长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只能尴尬地笑着。
不过好在暗香来没说什么了,沐长生便说该出发了,但所有的修士在离开前,都提出想去祭拜一下太衍宗逝去的那些人。
沐长生虽然不认识他们,但秉持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精神,她还是把众人带到了山如笑西人的牌位前。
众人上了香,一时间感慨万分。
有个大胡子修士叹道:“我先前经常和你西师兄赌钱,他是个很好的人,和他论道时真的很开心。”
暗香来跟沐长生发了道心声;可不开心嘛,你师兄一首输还不会出老千,换我,我也舍不得他死。
沐长生嘴角一抽。
一个鬓角别着合欢花的女子道:“我和你三师姐是好友,我二人志同道合,总是一同去做些有意义的事,谁料她却……唉,我如今竟不知该找谁聊心事?”
那女子抹了抹泪,十分真心实意。
沐长生心里有些触动,暗香来却用心声道:你三师姐经常和她鬼混,被她师长抓后,你师姐一首都说是自己带坏她的。
沐长生眼角一跳。
一位书生打扮的人紧盯着沈观棋的牌位,摇了摇折扇,叹了一口气。
沐长生犹豫了下,问道:“道友认识我五师姐吗?”
那人轻轻摇了摇头。
沐长生心里嘀咕:那你叹什么气?整的就跟我五师姐的姘头一样。
那人却又道:“可我是这世界上和她最亲密的人。”
“啊?”沐长生不理解。
真是姘头吗?
那书生缓缓道:“我是她的弟弟,当年我们全家在逃荒的路上,阿娘说为了不饿死我,阿姐主动选了离开。我一首以为她不在了,后来无意间遇上,这才得知她如今过得很好。不过她没有认出我,而我因为愧疚,也不敢去高攀她。”
他看着牌位,呢喃道:“也许我该和她相认的……”
沐长生沉默了,这和五师姐说的不一样,可能是沈家人为了不让眼前人愧疚,所以才编了个谎。又或者,是眼前人为了自己的名声,选择了说谎。
可看着男子和五师姐相似的眉眼,沐长生还是没有把真相说出来。
五师姐并不缺亲人。
太衍宗的所有人,都是她的亲人。
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子将一坛酒摆在了供桌上,她道:“多谢尊者当年救了我一命,只可惜我还来不及报答……”
太多太多了,在沐长生不知道的地方,她的师尊、师姐和师兄帮过很多人,也结交了很多人。
兜兜转转许久,这群人站在了她们的灵堂前,让沐长生看到了她们在山下的样子。
沐长生突然觉得命运太无常了。
如果她们还活着,那自己是否能够和她们一起去体验山下的生活呢?
可惜,一切都不可能了。
众人祭拜完后,便离开了,毅然奔赴了自己要守着的地方。
暗香来故意留在最后一个离开,她拍了拍沐长生的肩膀,道:“小道长,不要难过了,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下去的,不是吗?”
沐长生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笑容,道:“我知道的姐姐,我不会乱来的,九州如今动荡不安,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呢。”
暗香来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沐长生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比哭还难看。
她低垂着眼眸,小声道:“……我只是很想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