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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不同意呢？”暗香来仰头看着沐长生，嘴角噙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小道长又待如何？”
“不如何，”沐长生轻轻叹口气，“其实今日来拜访姐姐，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您同意了，那便皆大欢喜。若是您不同意，我便再另寻他法。”
暗香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起来。
“你一个堂堂元婴，竟然如此的懦弱，若你今日拿出剑压在我脖子上逼我，我还高看你一眼，可如今……”她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转而是一种漠然，“你真让我失望。”
沐长生不语。
暗香来又道：“你可知花楼开张的那一日，我请你师尊来捧场。她猛灌一口酒，然后把剑压在我脖子上，说如果我敢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她第一个杀我。沐长生，你真是白长这么大了，那颗心单纯的就像是孩童。”
沐长生首勾勾盯着她，眼底闪烁着什么情绪，像是要掀翻桌子前的诡异沉默。
暗香来却不怕，捻起一颗葡萄，咬破，翠绿的汁水沾湿唇瓣，染得那红唇越发艳丽，像是先前看过的彼岸花。
沐长生终于动了，她猛然抬手，拿出一把灵剑，烛光微微一闪，剑身流淌着寒光，如同窗前惨白的月光。
暗香来略微坐首身子，眉梢一挑，道：“怎么？小猫儿终于舍得咬人了？”
沐长生不答，只是紧抿着唇瓣。
下一刻，灵剑被沐长生抛向半空，寒光朝着暗香来逼近。
暗香来暗自调动灵气。
须臾，灵剑停在眼前。
剑柄正对着暗香来。
她微微瞪大瞳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青衣女子——她用右手紧握着剑刃，却将剑柄对准了自己。
锋利的剑刃划破掌心的肌肤，鲜血滴落，染红玉白的地砖。
沐长生却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微微笑着，道：“当初我师尊将剑压在您脖子上，让您安分守己。如今，您也可将剑压在我脖子上，随你处置。我只求您出手，仅此一次。此后您便是太衍宗的大恩人，若日后我有了徒弟，太衍宗有了传人，您便是他们最尊敬的人。”
暗香来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她从她眼中看出了一股平静的疯狂。
这难道是她们太衍宗的传统吗？
很多年前，她也从山如笑眼中看到过。
有些人，看着漫不经心、规规矩矩，可内里早就疯了，就像是一块干透了的老木，只要一丁点儿火星子，就可以燃尽一切。
“你这是在逼我？”
“不，我在求你。”
沐长生语气平静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会逼迫任何人，我只想庇护苍生。”
她的眼中倒映着暗香来的影子，干净而澄澈。
“您也是苍生。”
真是可笑。
但暗香来却没有笑，只是在沉默了一下后，她道：“把剑收了吧，我这儿是花楼，寻欢作乐的地方，不该舞刀弄剑的。下回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出去。”
“抱歉。”沐长生轻声道，她收了剑，同时袖子一挥，将地上的血迹给抹了。
她低头看眼掌心的伤，那剑并非凡品，留下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哪怕用了灵气，恢复都很慢。
沐长生索性不管了，抬头看向暗香来，正要说什么，一个小瓷瓶却被迎面丢来。
沐长生下意识接住。
“记得抹药，”暗香来顿了顿，“下回不要随便在妖面前流血了，你的血挺香的。”
要不是她对吃人什么的不感兴趣，早在沐长生流血的那一刻，就把这个小姑娘吃干抹净了。
不就是个普通的修士么，怎么会那么香？
真是奇怪。
“谢谢。”沐长生冲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暗香来翻个白眼，只有一句评价：“疯子。”
沐长生没说话，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也觉得自己好像疯了，可能从被竹千云逼着杀了姬刑的那一刻，她就己经疯了。
可能太衍宗的风水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所以她和大师姐才会先后疯掉。
但感觉疯掉也没什么，至少现在，沐长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而不是一味地躲在师兄师姐的背后。
暗香来一边吃着葡萄，一边问：“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多少个，你又能给得起什么报酬？”
沐长生缓缓道：“至少金丹修为的，那样在遇见危险时，可以有自保的能力。”
她顿了一下，又道：“性格无所谓，只有一条，不对苍生下手，不会轻易叛逃。”
这样的人理该很好找，可暗香来却“啧”了声，道：“这样的人可不好找。”
沐长生轻轻一笑，道：“若是好找的话，我又怎么敢来劳烦姐姐呢？”
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还是那般讨喜，就像刚刚发疯的人不是她一样。
暗香来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怕这家伙突然又发疯，到时候误伤自己就不好了。
“报酬呢？”这可是很重要的一点，要是沐长生说不出令人满意的话，暗香来就算被她用剑捅十来个口子，也绝不会去帮忙的。
沐长生大义凛然道：“九州安定，天下太平。”
暗香来默默与她对视着，片刻后抓起几个葡萄扔在她身上，面无表情道：“滚！”
想空手套白狼啊？
当她开的是什么善堂吗？
沐长生忙道：“这个报酬还不够大吗？”
“呵呵，”暗香来冷笑，“你还不如说把你师姐师兄送出去呢，那样他们的追求者说不定会免费帮忙。”
沐长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我大师姐竟然还有追求者吗？”
先不说竹千云如今和鬼王勾结的事，就说太衍宗没出事之前，她的大师姐冷心冷面，一言不合就拔剑的，难道不该全是仇人吗？
暗香来沉默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沐长生如今只有一个师姐了，而那位活着还不如死了。
但她不想说那些沉重的话题，只是淡淡道：“你可以去试试，万一真有呢？”
沐长生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当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脱口而出道：“我大师姐一定会杀了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