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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所内，一片寂静。
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江阳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地图边缘。
他在思考。
全歼镇海军，自然可以做到，但势必还要付出一些伤亡。
而且，一下子杀掉这么多华夏区的士兵，虽然是敌对势力，但传出去名声总归不太好听。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快速补充兵力。
齐世杰留下的这两千士兵，虽然士气低落，但都是有些底子的老兵，稍加整训，就是合格的兵源。
至于那些将领……
江阳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放他们走？
让他们回到王司令那里，继续与自己为敌？
那不可能，但他也不想现在就杀了齐世杰，留着他，或许还有点用处。
“回去告诉齐世杰。”
江阳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的条件，我答应一半。”
章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所有镇海军将领，校尉以上军官，可以放下武器，离开凤凰寨。”
“但是！”
江阳的语气陡然转厉！
“所有的士兵，必须全部留下！”
“所有武器、装备、粮草、金银，也必须全部留下！”
“这是我的底线。”
江阳看着章程，眼神锐利如鹰。
“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时间一到，若不接受，总攻开始，玉石俱焚！”
凤凰寨，议事厅，死寂，比刚才徐懋人头落地时更加彻底的死寂。
章程脸色煞白如纸，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将江阳那冰冷刺骨的“答复”一字不漏地转述完毕。
“……江旅长说，只给我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绝望的回响。
“欺人太甚！！”
齐世杰猛地站起，额头青筋暴跳，双目赤红如血，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他要老子的兵！要老子的武器粮草！还要老子的命！！”
“放将领走？他妈的这是把我们当猴耍！”
“没了兵，没了武器，我们这些光杆司令出去，还不是任他宰割？！他江阳打的好算盘！！”
怒吼声在议事厅内回荡，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幸存的几个副将、参将，无不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触碰主将的怒火。
江阳的条件，比首接宣判死刑还要恶毒。
允许将领离开，却要留下所有士兵和物资。
这看似给了条生路，实则是釜底抽薪，断绝了他们东山再起的任何可能！
更阴险的是，一旦他们真的抛弃士兵独自逃生，传扬出去，名声就彻底臭了！以后谁还敢投靠他们？谁还愿为他们卖命？
“将军！”章程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声音带着哭腔。
“事到如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江阳势大，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先离开这里，保住性命，日后……日后总有机会……”
“有机会？！”齐世杰猛地转身，一脚将旁边的案几踹翻，上面的茶碗碎裂一地，“什么机会？！我们还有什么机会？！”
他状若疯癫，指着山下的方向。
“两千多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两千！还都是些惊弓之鸟！”
“弹药！粮草！还能撑多久？！”
“江阳把所有路都堵死了！他就是要我们死！！”
“将军！”另一名满脸血污的参将也忍不住开口，声音嘶哑。
“章副将说的对！我们不能全折在这里！”
“江阳小儿虽然狠毒，但他提了条件，就说明还有一线生机！”
“留，死路一条！”
“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齐世杰惨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绝望，“你们以为，江阳会真的放我们走吗？”
“他让我们放下武器离开，出了这凤凰寨，恐怕就是他的屠刀落下之时！”
他的话，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是啊，江阳此人，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岂会留下后患？
一时间，议事厅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走，可能死在山下。
留，必然死在山上。
横竖都是死！
“妈的！”齐世杰眼中凶光爆射，猛地一砸拳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传我命令！所有人，准备家伙！”
“就算是死，也要从江阳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第二次冲锋！！”
他抽出染血的佩刀，指向门外，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最后咆哮。
“这一次，不冲下山！就死在山上！！”
残存的镇海军将士，在主将的疯狂和绝望的裹挟下，再次被动员起来。
他们眼中没有了希望，只剩下麻木和被逼到绝路的凶残。
……
山道上，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火力，如同泼水般倾泻而下！
哒哒哒哒哒——！轰！轰隆隆！
麒麟独立旅的士兵们，甚至不需要精确瞄准。
只需要对着那群如同飞蛾扑火般冲下来的黑影，扣动扳机！
这一次，镇海军的冲锋甚至没能冲过山道的三分之一！
重机枪的火线交织成死亡之网，迫击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落。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瞬间就被撕成碎片！
后续的人群，还没来得及看清前方的状况，就被爆炸的气浪和横飞的弹片掀翻在地！
这一次的反抗，更像是一场短暂而仓促的集体自杀。
“撤……撤退……”
齐世杰甚至没能冲出多远，身边最后几个亲兵就在密集的弹雨中被打成了筛子。
他看着前方如同炼狱般的景象，看着那些如同割麦子般倒下的士兵，心中的最后一丝血勇，也被彻底浇灭。
他终于明白了，江阳根本没打算给他们任何机会。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而他们，就是那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老鼠！
残兵败将，再次潮水般退回凤凰寨。
这一次，连齐世杰自己，都是被部下架着回去的，他的腿被流弹击中，鲜血淋漓。
议事厅内，哀嚎声，哭泣声，绝望的咒骂声，混杂在一起。
还能站着的镇海军士兵，己经不足一千五百人。
而且个个带伤，士气彻底崩溃。
齐世杰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章程和其他几个将领，围在他身边，脸上同样写满了绝望。
“将军……”章程声音艰涩，“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弟兄们就真的死绝了……”
“江阳……江阳他根本不给我们活路……”另一名参将喃喃道。
齐世杰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章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与其他几名将领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将军！”章程再次跪下，“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
“江阳要的是兵，是物资！”
“我们……我们把这些都给他！”
“您是主将！镇海军不能没有您！”
另一名参将也立刻附和：“对！将军！您必须活着出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您还在，我们就能召集旧部，招兵买马，日后定能卷土重来，找江阳报仇雪恨！”
“报仇！将军！想想我们死去的弟兄！想想徐副将！”
“您要活着，为我们报仇啊！！”
几名将领七嘴八舌地劝说着，言辞恳切，充满了“忠义”和“为将来计”的考量。
齐世杰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报仇……
是啊，报仇！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要活着！他要亲手宰了江阳那个小杂种！
“可是……”他声音嘶哑，“江阳肯放我们走吗？”
章程立刻道：“将军！我们按照他说的做！校尉以上将领，放下武器离开！”
“他既然提出这个条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至于言而无信！”
“就算……就算他真要反悔，我们赤手空拳，他也未必看得上眼！”
“最重要的是，您要先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死地！”
齐世杰胸口剧烈起伏，内心理智与骄傲在疯狂交战。
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火焰，压倒了一切。
他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好……”
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就按江阳说的办……”
“告诉弟兄们……是我齐世杰……对不起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