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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料想般一样，雀儿眼中带泪地跪在谢云裳面前，无非就是倾诉衷心，表露对裴年的倾慕，以及无奈之举。
好像谢云裳不帮她，她就活不成似的。
“二少夫人，求求你，帮帮我吧。以后我就是您手中的提线木偶，你怎么牵，我就怎么动。”
谢云裳没有阻止她下跪磕头，默默聆听。
机会来得太容易，人总不珍惜。
待时机差不多了，谢云裳才开口：“你说你肚子里有了大哥的孩子，但我怎么知道，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大哥的呢。”
“我尚且心有疑虑，何况府中上下百余口人，若大少夫人说你腹中胎儿实则是与马厩下人苟合，谁又能为你喊冤？”
雀儿愣了般，似被说中心事。
不会吧，二少夫人怎么会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爷的。
不，不可能，定是她的胡乱猜测。
于是，雀儿抬起头，一脸可怜的哭诉：
“我不是没想过与大爷挑明，可大爷风流史不计其数，以前也有找上门的妓子，可一碗药下去，再拿点银子打发都算心善了。”
“万一大爷不认我肚子里的孩子，下场只怕比娼妓还惨。”
见达到效果，织霞将雀儿搀扶起来。
谢云裳淡淡一笑：“不过你也不必担心，那日在茶室，我瞧见了。”
雀儿脸色一红，如此私密的事被二少夫人看见。
那她有没有看见其他的？
雀儿急得又要跪下，被织霞眼疾手快地拉住。
“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告诉我一件事。”
雀儿不解。
“裴清禾送到我房中的山茶花是否被做了手脚？”
雀儿以前是裴清禾的起居丫鬟，多少能知道些眉目。
做手脚，谢云裳并未言明是做什么手脚。
雀儿一瞬疑惑，圆目微瞪，又低下头仔细想了想，立即摇头。
“不曾，并非奴婢袒护旧主，而是三小姐不会蠢到在山茶花中动手，给自己留下把柄，况且给各房送的山茶花都经过我手，不可能出问题。”
看雀儿的模样，倒真不像是裴清禾做的。
看来她也不知道山茶花中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随即，谢云裳耳语几句，雀儿震惊。
原来，谢云裳当真知道她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
不过，这也是为了更好的拿捏她。
夜幕来临。
一顶小轿从紫藤苑抬出，中途织霞如厕了一趟，众人埋怨新姨娘事儿多，却不知轿中早己换了个人。
新姨娘面上戴着红纱，只一双含情眼在外，装扮得喜庆，发间一支红宝石珠簪格外亮眼，合体衣裳更显身姿曼妙，摇晃的步伐将大爷的心都勾了去，当即便要将可人的面纱揭下。
女人的欲拒还迎、眼波流转，大爷得了新情趣，熄灯后将人搂进怀里，一晚上都未曾见过妾室真容。
屋里缱绻缠绵，音浪起伏不断。
底下伺候的丫头暗自羡慕，人家有位好主子，低贱丫头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屋内叫了三次水，半夜过去才将将停下，兰沁如气得牙痒痒，地上跪了一排的丫鬟。
只是翌日一大早，一道疑惑的男音响起：
“雀儿，怎么是你？”
雀儿只堪堪穿上里衣，香肩半露，弱弱解释：“爷，奴婢肚子里己有你的孩子，实在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
“昨夜我扮成织霞姐姐的样子，上了轿子，奴是真心喜欢大少爷您的，爷就把妾身留下吧。”
裴年还沉浸在她说肚子里有孩子的话中。
“孩子？何时有的？怎的一点没告诉我。”
雀儿：“一月前在茶室那回，爷忘了赏避子汤，奴这才怀有身孕，奴婢怕大少夫人……怕她会堕掉我腹中的孩子，才没宣扬。正巧昨日大少爷要纳织霞为妾，奴婢才想方设法进了轿子。”
裴年眯起眼，又问：“是不是弟妹威胁你做的，你如实说来，别怕，我定当为你做主！”
只见雀儿摇了摇头，眸中闪烁着泪花。
一想到二少夫人表面人畜无害，背后威胁人的模样，她就害怕。
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事己至此，雀儿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多说无益。
织霞那丫头，大不了再向母亲讨要，一并纳了就是。
只是裴年走进长松堂，刚把此事一说就惹得蔡舒香不快。
“老大，不是娘说你，但你瞧瞧你院中多少女人，西个通房丫环、加上雀儿三个姨娘，又要纳织霞，还是掂量着吧！”
“雀儿她娘好歹也在我手下做了几十年，你怎的搞大人家肚子，也不仔细些。”
裴年连连点头：
“娘，我知道，我肯定对雀儿好，可是织霞……”
蔡舒香听见这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厉声打断：
“织霞就那般好，非要纳？半年了还没歇心思，看来那丫鬟也是个媚主的贱东西，你跟你爹就是一路货色！今日我就放话，从今往后，你不许再打那丫头的主意。”
“若阳奉阴违，就断了你的月俸！”
听母亲说得这样严重，裴年自然不敢再说其他。
“知道了，娘。”
蔡舒香微舒展眉头，端的是母慈子爱：
“儿啊，并非母亲有意拦你，只那雀儿是你三妹清禾房中的丫鬟，早年你又收了你西弟的丫鬟做通房，你房中的丫头不必说了，哪个没被你沾惹过。”
“若你再动二房的丫鬟，旁人会如何议论我们裴府，你那碧莲居成了丫鬟通房窝不成？各个房中的丫头都不放过。”
“你父亲死得早，还留下对庶出姊妹，娘亲我一个人拉扯大你们不容易，裴府上下全靠羡儿在外任职打点，且得给谢云裳些许颜面。”
“你是个不上进的，你西弟还小……”
每每都是这般，裴年听到这儿都能将后面的话倒背如流。
裴羡聪慧、裴佑机灵、裴清禾是掌上明珠，就他这个大哥一事无成，处处惹人嫌弃。
“母亲万安，儿子先行退下了。”
裴年转身就走，也不管母亲是何脸色。
凭何所有最好的都被裴羡拿了去。
他们年岁相近，但裴府二公子就是芝兰玉树的贵公子、学识才华样样出众，而他胸无大志、不过平庸之辈，连未出阁的小姐都只看得见裴羡，而看不见他。
裴羡娶妻娶的是知书识礼的名门贵女、倾国倾城的大家闺秀，殿试一跃成为圣上跟前的大红人，甚至赈灾大事都全权交于他去办。
而他想要个丫鬟都不成！
凭什么。
明明他才是裴府的嫡长子，这一切都该是他的。
裴羡！
他绝不会让二房这般得意。
有小厮问安，裴年垂下眼眸，再不复妒意，又恢复以往那副游手好闲的阔绰公子哥模样。
小厮挠挠头，怎么刚才大少爷的背影看着怒气冲冲，转过头又与平时一般无二。
蔡舒香独自苦恼，这个老大，越发乖张了！
一点都不懂她的用心良苦，也不在乎外人是如何看待裴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