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晨曦望着那背影,小声嘀咕:“这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呢?或者,说到痛处了?在生存面前,尊严可以先让让路!”
她也没灰心,自己反正也是闲着,就计划着把布莱叶盲文教给他们,那是来这个世界之前,她的专业。
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他们看到好处,少年迟早会接受自己的提议的。
说干就干,她找来一些木头和竹片,开始动手做字母的模型。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你肯去发掘,就像海绵里的水一样,多多少少能挤出来一点。
姐弟俩干劲十足,一边做模型,肖旭阳就一边跟着学,没一会儿,声母就学了个大概。
韵母的元音字母五个,他也学得飞快。
院子里响起他扯着嗓子的声音:“啊啊啊啊” 西个声调。
过一会儿,就又唱起 “b p m f......” 字母歌,一遍又一遍,跟个不知疲倦的小喇叭似的。
有时候是肖晨曦提问的声音,没有笔没有纸,可这丝毫没耽误姐弟俩认真学习。
默写的时候,他们就拿根小棍子在地上画来画去,有时候用水在桌子上写,有时候用木炭涂。总之,肖晨曦总能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
三天不到,肖旭阳就把所有的字母学得滚瓜烂熟,那字母歌也唱的有声有色。
魏叔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可那纸和笔,却还是没见着踪影。
俩小家伙也不在意,一个教得带劲,一个学得热切,就连烧饭时候,他们都会偶尔提问一二。
少年虽然看不到,可字母歌也听得烂熟于心。
他心里好奇,却依旧压抑着内心的求知欲:这黑暗中的日子,又有什么可学的!
到了第西天,当肖晨曦像变魔术似的,掏出两块上面雕刻了几个窟窿的竹片时,肖旭阳眼睛瞪得像铜铃:“姐姐,你是要教我打竹板吗?”
“小脑袋想什么呢,你姐姐我可不会打竹板。我准备同时教你盲文。”肖晨曦拍了拍肖旭阳的小脸。
“啥叫盲文?”肖旭阳这几天学会了字母,精神头很足。
肖晨曦看了看那边的屋子,故意声音大一点说:“盲文是一种特殊的文字,专门让失明的人读书识字用的。”
肖旭阳更加疑惑地问:“姐,我眼睛好好的,学啥盲文?”
肖晨曦敲了敲他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技多不压身,学会这个,以后要是遇到需要的人,可以帮助他们。”
“看不见还怎么读书写字呢,我又不是傻子,我不信。”肖旭阳头摇的像拨浪鼓。
“你不信也正常,我们就学一点点, 以后有了小秘密,就用盲文交流,谁也不知道我们的秘密是什么。”
这么一说,肖旭阳立刻感兴趣:“真的?别人看到也认不出来。”
肖晨曦肯定地点头:“这种技能目前我是独一份的,别人都不会,现在姐姐准备传授给你。”
肖旭阳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兴奋地嚷道:“这必须得学!赶紧的,姐姐,快快教我!”
另外两个人听到姐弟俩的对话,心想糊弄小孩子呢,还独一份。
别人怎么想的,肖晨曦管不着,她能做的,就是用行动来展示,既然语言苍白无力,事实胜于雄辩。
两个小家伙坐在院子里,这里目前是他们唯一能坐下来学习的地方。
肖晨曦一点也不含糊,拿着盲文板,把要领和用法展示得明明白白,边讲边领着肖旭阳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 “啃”。
刚开始肖晨曦准备了几块木板练习,那只能是一次性的,削木板很费劲,还整不平。
肖晨曦无奈地仰头望天首叹气:“没有合适的工具,简单的事都复杂起来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盯着远处的一棵大树看了一会。
“小旭,你先自己练着,我去去就来。”
“哦!”小家伙埋头在戳字母,随口答应了一声。
肖晨曦在院外转了一大圈,最后抱了一堆树叶回来:“我们可以用这些树叶当纸用。”
她兴冲冲地开始实验,有的行,有的不行:“虽然没有板子那么清晰,倒也可以将就用。”
肖旭阳聪明又刻苦,一天下来就把好些字母拿捏得稳稳当当,闭着眼睛都能精准无误地用盲文 “写” 出来,成就感爆棚。
肖旭阳写了几个字,笑嘻嘻地问姐姐:“姐,你看看我写得是什么字?”
肖晨曦闭上眼睛摸了摸:“虽然写的不怎么工整,但自己的名字写得还是对的。”
肖旭阳又炫耀了几个字,得到了肖晨曦的夸奖,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学习氛围轻松又愉快。
一开始,魏叔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心说盲人读书写字,那不是天方夜谭嘛,比让公鸡下蛋还难。
几天过去,肖旭阳的学习成果肉眼可见,他们知道,肖晨曦是真的可以做到让盲人读书写字。
屋里的少本来心如死水,他的生活,就是每天混吃等死,根本不会有未来。
肖晨曦姐弟俩的到来,好像把他的暗夜撕开了一道口子,也许有些微的光照进来。
“可是对于我一个残废,真学会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几番激动过后,又是失望。
魏叔注意到了主子的变化,他也不催促,有许多事情,需要主子自己想通才行。
“小旭,我说一个词,你把拼音,汉字和盲文都写出来。”院子里,肖晨曦又在报听写了。
小旭把木炭,树叶,盲文板都准备好,肖晨曦报一个,他先在石桌上写好拼音和汉字,又在树叶上戳戳戳。
姐弟俩互动了好一会,期间能听到肖晨曦指导的声音,肖旭阳询问的声音,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扎实。
“不错不错,今天基本上全对。这拼音学会以后,就不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地教,生字可以自己学了。”肖晨曦很满意。
肖晨曦是知道鼓励教育的,肖旭阳天天都能得到夸奖,学习劲头也越来越大。
当晚,魏叔像个幽灵似的,又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少年面前。
魏叔心里跟明镜似的,主子虽未发一言,却是心动了。
这些年,他俩交流那叫一个费劲,他希望主子能学习一下,这样交流起来也能方便一点。
少年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魏叔,我想试一试!”
放在少年肩头的大手,温暖而坚定,魏叔很赞同他的想法。
一大早,肖旭阳安静地坐在石桌前,要用到的工具都摆得整整齐齐,开始自我练习。
一个身影走出了堂屋,一瘸一拐地来到跟前,摸索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