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识这人,说话有时确实挺算话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将施念送到了施家的角门。
施念孤身一人站在施家角门,两手空空,随后吸吸鼻子上前去敲门。
--小说里,不管是什么嫡女也好庶女也好,但凡回归,都是场面盛大,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只有她自己孤零零的站在门外,连门都要自己敲。
门里很快就有了动静。
许是早就得了消息,开门的老奴看到施念,虽也有吃惊,但显然惊喜更多一些。
她将施念迎进门,面露喜色:“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奴天没亮就守着角门等你到现在。”
那仆妇应该是“她”以前所熟悉的,看到她开始欣喜了片刻,就开始眼眶泛红,说出的话都是哽咽的:“哎,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施念跟在仆妇后面进了施家的内宅,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水。
--看样子,施家人对“她”应该还是不错的,不然一个私奔的姑娘回了府,府里的人除了激动跟高兴,竟没有半点看不起她。
只是她两眼一抹黑,也不敢轻易的叫人--怕张口就先犯了错。
施家宅子不大,穿过几个回廊便到了主屋。
院子的正中间摆着一个火盆,丫鬟小厮站在一侧,也不停的朝着回廊张望。
火盆旁站着一对中年夫妇,正翘首以盼。
那对夫妇远远看着见施念走近,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姑娘,跨个火盆,去去晦气,往后啊就一帆风顺了。”
嬷嬷引着施念从火盆上跨过去。
施念虽然不认识人,但总能认出这座宅子的主人。
站在中间的那对夫妇,应该就是“她”的爹娘了。
施念本就大病初愈,脸上本就还还没多少血色,看着就让人怜惜。
见一屋子的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没有半点犹豫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红了眼眶。
“爹,娘~不孝女施念回来了。”
这种场面施念没有经历过,只能学着小说里的来个临场发挥。
先主动认错,态度要好,态度好了,这后面的话才能好好说。
施念喉咙还哑着,这一声“爹娘”叫得跟公鸭嗓似的,让施家老二不由一愣,随即肉眼可见的心疼慌张了起来。
“小思念,你的嗓子......快,快去街上找大夫来给小姐看看...”
施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乖巧,就是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却怎么也不听劝,非要跟了那个穷书生。
那个叫张宋锦的,文章做的是不错,甜言蜜语会的也多。可怜他们家女儿从小被养在府里,心思单纯,三两句就被人骗走了心。
说到底,都是那张宋锦的不是。
施定的脸上又是心疼又是后悔:“你看看你,我就说了你这么两句,你就跑出去,你看看你这一趟出去遭罪的......”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施念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想过施家父母是一对传统的父母,对于私奔归家的女儿,会抱怨会埋怨,甚至辱骂。
她也想过“她”在家里不受重视,如今犯了错,只怕回去了,也只会被人冷眼相待,然后随便替她找个人家,让她自生自灭。
.......
她想过许多种,却怎么也没想到,迎接她的不仅没有任何的责备,反倒只有怜惜与心疼。
......施念啊施念,有这么好的爹娘,当初私奔是图什么?图人家家里有干不完的活吗?还是去精准扶贫去的?
眼看着施夫人因为心疼她红了眼眶,施念心里竟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许是因为母女间血脉相通,竟让施念对这个才见面的妇人产生了亲近之意。
“娘,我只是回来的路上发了场高热,现在己经好的差不多了,您不用给我请大夫。”施念安慰道,随后接着打可怜牌。
“只是烧得久了些,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以前的事情,有许多都记不太清了。”
她对施家一无所知,对于“施念”小时候的事情更是不清楚,现在有个这么好的“理由”能让自己顺理成章的失忆,她当然要好好的利用起来。
施父一脸的愤懑:“要不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我定要把这事捅到皇上面前去!他沈雀识就算是......”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施母打断了施父的话,“人没事就行。”
那些人都是京城的顶级权贵,就算他们在理,也不是他们能一闹再闹的。
万一将人得罪狠了,恼羞成怒,想弄垮他们施家,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他们简首欺人太甚,生病了都......”
“好了!”施母不满的瞪了施父一眼,“女儿回来了就好!那边也算帮了我们一把,好歹没让咱们姑娘做的糊涂事给传出去。”
他们心疼女儿是真的,可心里有气也是真的。
私奔,这要是被别人知道,别说嫁人了,光是唾沫星子都能将他们女儿给淹死了。
虽然在外面吃了些苦头,但好在这些事都被瞒了下来,就当长长记性了。
“这一遭出去,也算是历了大劫。回屋子以后让丫鬟伺候着好好洗个澡,再将旧衣服都烧了。以后啊,这些晦气的事再也不会找上咱们了。”
自己孩子,犯了再大的错,做父母最后的总会原谅的。
“以前的事,不记得了也好。你要记住,外面的男人对你再好,怎么会有爹娘对你的好。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一口奶一口饭的将你养到这么大,没有人会比娘更希望你过得好的。”
当母亲的,哪个不爱自己的孩子。
她这一辈子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离家出走,简首就跟晴天霹雳似的,心都碎了。
如今人回来了,只要知道错了,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她自然还跟以前一样的宠着爱着。
只是得要让丫鬟寸步不离的跟着,免得又跟那书生联系上,再做出糊涂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