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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古董店的落地钟发出沉闷的报时声。我低头看着掌心，青铜镜面渗出的血珠正沿着虎口往下淌，在檀木地板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监控视频定格在23:59分——画面里那个裹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此刻就躺在我脚边。三小时前，他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将一面战国铜镜推到我面前。
“温老板，您给个价。”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手指在玻璃柜台上敲出诡异的节奏。我注意到他的指甲发青，指节处布满细密的裂纹，就像干涸的河床。
此刻他的衣物下隐约可见不规则的凹陷痕迹。空气中有种粘稠的腐朽气息，但诡异的是，地板上连半滴血迹都没有。
“温老板，您最好解释清楚。”刑警队长陈锋的枪口在颤抖，红外线光点正对着我的眉心，”为什么死者手机最后通话记录显示......”
他突然噤声。我们都听到了那个声音。
叮——
本该锁在保险柜里的青铜镜，此刻正在我背后的檀木桌上震动。镜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一圈圈向外扩散。陈锋的枪口转向镜子，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别动！”我厉声喝止，”这面镜子有问题。”
镜中浮现的却不是倒影，而是一行正在扭曲的篆文：”戊寅年七月初七，子时三刻”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那正是我出生的时辰。
陈锋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对讲机突然爆发出刺耳的杂音。我趁机抓起桌上的放大镜，对准镜面仔细端详。在30倍放大下，那些篆文竟是由无数细小的青铜颗粒组成，它们像活物一样蠕动、重组。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作为从业十年的古董鉴定师，我从未见过这种材质。它既不是青铜，也不是任何己知的金属合金。
突然，镜面泛起一阵诡异的青光。我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了身后的博古架。一件明代青花瓷瓶摔在地上，碎片西溅。陈锋的枪响了，子弹接触镜面瞬间产生量子扰动，轨迹发生偏移。
“温礼！”陈锋的声音里带着惊恐，”你的眼睛......”
我冲向墙上的穿衣镜，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左眼瞳孔正在分裂，就像照相机镜头调整焦距时的光圈。更可怕的是，我能透过这只眼睛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死者的胸腔里盘踞着一团漆黑的雾气，它正在缓慢蠕动，仿佛在寻找新的宿主。
“快离开这里！”我拽着陈锋往外冲。就在这时，店里的所有古董突然发出共鸣般的嗡鸣。青铜器、瓷器、玉器，甚至墙上的字画都在震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我们刚冲出店门，身后就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回头望去，那面青铜镜悬浮在半空中，镜面如同水面般波动。一个个扭曲的人影从镜中浮现，他们的身体半透明，像是被拉长的橡皮泥。
“这是......海市蜃楼？”陈锋的声音在发抖。
我摇摇头，死死盯着那些身影。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有的宽袍大袖，有的西装革履，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一个漆黑的空洞。
突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1998年的慈山量子观测者培训基地，一群试配者对象站在台阶上，最中间的那个男的正对着镜头微笑——那是我。
照片背面用血红色的字迹写着：”欢迎回家，特殊能力适配者7号”
我猛地抬头，发现那些镜中人正齐刷刷地转向我，他们的嘴角以相同的弧度上扬，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温礼，”陈锋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你究竟是谁？”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因为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连我自己都无法承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