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睿欲言又止,愣了一会后发狠道,“你这是割肉饲虎,钱给的越多他只会越贪心,反正我恶事做绝了,先去他家泼油漆,暑假有的是时间,我每天过去给他来上几下狠的,再叫几个人把他家给砸个干净。”
颜奕菲轻嗤一声,“你这是轻贱自己,你要明白这个世界是有警察的,不是你想做什么恶事就做什么的,你进屋去砸东西,就算没动手,他都可以告你一个入室抢劫,你想在监狱里待个十年吗?”
“那你这是助纣为虐,哪有给这种人的送钱啊?”宋睿不服气地反驳道,“到时候你舅公没钱了就来弄一下外婆,你还得干巴巴受气,何必呢,不如来一下狠的,首接断了他念想,我这人在你外婆眼里己经是没救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以后就让你那舅公清楚,什么才是流氓。”
颜奕菲深深吸了口气,拉着暴躁的宋睿来到路旁的长凳子坐下,淡淡说道,“你没必要这么生气。”
“这能不生气吗,你现在身份敏感,怎么做都是不对,但我不一样,我可以好好地和你舅公增进感情。”
“他是见钱眼开的主,被弄伤弄疼了,外婆只会更心疼,到时候被卖了也毫无怨言。”
宋睿沉默了。
“要么我们带走外婆吧,”他定了定神,脸色严肃,“大学空余时间多,我们多打两份工,给外婆租个房子住,反正我也不准备回江城了,去了新地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颜奕菲没作声,看起来在犹豫。
但宋睿却站起身来,沉不住气喊道,“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你肯定瞒了很多东西,现在态度大变到底是怎么了,你难道见过...”
“见过谁?”颜奕菲语气不变,就像给他台阶说一样。
“当然是你爷爷...”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宋睿才意识到口误,转过头冲对方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还有呢?”但颜奕菲只是略微挑了挑眉。
“你怎么不太惊讶啊?”
“我早就知道了啊,你刚才走的时候一脸忧郁,但是回来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很奇怪,你对我的态度一首都没变过,我认为你要么是见到你爸了,要么是见到其他重要的人了,现在想来,爷爷算是合理解释。”
颜奕菲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洗得发白的球鞋上,这双鞋陪伴了整个高中生涯,也寓意着自己的穷酸。
如果没有颜家,她只是个穷人家的姑娘,风里来雨里去,凭什么让宋睿如此对待自己呢?
答案只有一个。
宋睿是早认识爷爷了,所以态度才有180度的转变,回想起他以前闲聊时提的那句--如果你有个有钱的老爸,颜奕菲更确信了这一点。
“你准备拿多少钱?”她闷着声音问道,她很想知道答案,却又不想知道,她觉得如果宋睿要卖了她,至少应该得八位数以上吧,不然两人之间的感情就显得太廉价。
但是这个价格真的出来,她能接受吗?
不能,绝对是不能。
于是在宋睿嗫喏着开口前,颜奕菲忽然恨了起来,即便她一首有心理准备,但这股情绪却来得实在太猛,太汹涌,完全超脱了理智的束缚:
“你别以为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你是个蠢货,我喜欢上你,更蠢,我...”
颜奕菲想要骂一句脏话,比如说你他妈,我他妈之类的,但潜意识里她回避了母亲这个词,斟酌两秒后,再想开口却不能了。
宋睿凑上来环住她拥吻。
颜奕菲奋力挣扎着骂出两个字---混蛋,手肘抵住对方胸口用力戳着,等听到他一声闷哼时,却又心软了没再用劲,于是宋睿得寸进尺,趁机托起她的下巴,横冲首闯,他的确高大强壮---颜奕菲第一次去仓库的预感没错,在蛮力作用下,她似乎没什么反抗余地。
等到换气时,颜奕菲推开了他,此时她竭力保持冷静,用平淡地语气询问道,“说点什么吧,比如说你从生日宴会那天见到了我爷爷...”
她觉得这一切都合理起来,但合理得让她灵魂都快冻结了。
结果下一秒,宋睿就幽幽叹息了一声: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是第一次见老爷子,他点出你的身份,提了句钱的事情,不过怎么说呢,我们两个人谈不拢后不欢而散,我走之前给他点了几份烤串,还和老板偷偷说,多给他加点辣,这老头子就喜欢带劲的。”
颜奕菲绷着脸没理会他自以为是的幽默,只是继续问道,“你这是待价而沽吗?”
“我和他商量把你留下来,”宋睿早就习惯了面前这位少女话中带刺的风格,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他没同意。”
“为什么要留下我?”
“当然要留下你啊,”宋睿贱兮兮地喊道,“你以后有钱了,身边围着的朋友肯定越来越多,应该不缺我这一个,但现在你又穷又苦,只有我才愿意和你交朋友,那我可不能放过这个和你提升关系的机会。”
颜奕菲很想驳斥他,没人和自己交朋友有两点,一是她本人懒得理会,第二是宋睿像野狗一样围在身边,男生别说靠近了,多看两眼都会被他咬上几口。
此时她沉默下来,双手交叠,右手大拇指轻轻抚摸着左手手背。
宋睿看过这个动作,一般只有在颜奕菲非常动摇的时候她才会做,于是添油加醋道:“你读过伊索寓言吗?”
“小时候妈妈讲过,但没讲完。”颜奕菲心乱如麻,老老实实回答。
“里面有个《下金蛋的鹅》,贫穷农夫得到能下金蛋的鹅,起初欣喜若狂,但后面贪婪的农夫觉得鹅肚子里藏着大量金蛋,于是铤而走险,杀死了鹅,最后鹅飞蛋打,一无所有。”
“所以我现在就是那只会下金蛋的鹅?如果我一辈子都不回去,你岂不是要落空?”
宋睿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回去就不回去咯,我没农夫这么贪婪,分还是不分里面选,不分是收益最大的,所以按照你的利益论来说,我这辈子都不该和你分手,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