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搁下笔,首视对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丝一毫的疑点:“为什么你一定要把我们捆绑在一起?”
“除了婚姻、收养,我们为什么不能是正常的合作关系呢?”
“而且,”他正色道:“哪怕只是‘合作婚姻’,按照帝国律法规定,你身为‘雌君’会更吃亏。”
“你不怕结婚以后,我虐待你、强迫你、谋夺你的财产吗?”
“您说得对,”权津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去慌忙的辩解或者露出什么马脚,相反,他格外冷静。
“选择和您结婚确实有我的私心。”
乔舒亚跃跃欲试的看着他,快说啊,你有什么目的,是打算把我卖去地下黑市,还是看透了我的身份想要要挟我,又或者想杀了我用器官卖钱。
“我对您一见钟情。”
哦,原来是喜欢我。
腾地一下,他大脑一片空白,整只虫都变红了,还冒着热乎气。
“所以,阁下,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对方诱哄道:“您现在可以签字了吗?”
乔舒亚短暂死机,愣愣的点头。
“签这儿。”权津十分贴心的把笔放回他手上,笔尖正对着签字处。
“哦,好……好个屁啊!”
“你……你说你……”他一下站起来,脑子打结,舌头也跟着一起打结。
“我说我对您一见钟情。”
“闭嘴!”他下意识捂住对方的嘴,反应过来后,又跟被烫了似的猛然缩回手,半天憋出了一句话:
“你、你不要脸。”
我靠,这是什么良家少雌的台词啊?!他怎么说得出口的?!
其实虫族大多奔放,这种大胆示爱很正常,只是他从没经历过,这才慌了神。
权津没忍住,挡着脸低低笑了一声。
“再笑就滚出去。”
他顺从的滚出去笑了。
乔舒亚:……
那么大块陨石怎么没撞死我?
等对方从外面笑完回来,就只看见病床上孤零零的一床毯子。
人跑了。
乔舒亚穿梭在人群中,异于常人的病号服让他在人群中分外显眼,又加上那张见之难忘的脸,回头率高达百分之百。
他速度不快,没跑出多远,就感到力不从心,气喘吁吁。
什么破身体,跑这几步就不行了。他尽量压住喉间的铁锈味,闷着头往前跑。
真是莫名其妙,说什么一见钟情,鬼才信啊,绝对是见色起意,绝对是吧。
【阁下这张脸,确实有让人见色起意的资本呢。】
我靠是那只雌虫的声音。
有病吧,你为什么能在我脑子里说话。
【我也不知道呢,刚刚在精神海里找到一个精神节点,随便试了试,就突然听见您在骂我。】
乔舒亚有点心虚。
【您心虚了?】
……
救命,什么鬼玩意能不能关掉,有没有个虫隐私了?
【很遗憾,这好像并不是单方面能关掉的。】
***********
【刚刚好像我的雄父雌母飞出去了。】
你听错了。
【您又心虚了。】
……你再听我就向雄保会举报你,侵犯隐私。
【好吧阁下,我能问问您要去哪儿呢?】
关你屁事。
【真是无情的回答。】
【阁下,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现在,回头。】
很多时候,突然到来的往往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乔舒亚深知这一点,然而……
好奇心害死虫,他还是回头看了。
只见西周所有高楼的大屏,都变成了同一个画面,一张黑发黑眸的病号入院照片。
温润儒雅又带着悲伤与无助的嗓音在广场上响起:
“各位,这张照片上的人是我的雌君,我们十分恩爱。”
“但自从他怀孕流产以后,精神就出现了问题。”
“我在医院陪着他疗养,但是今天下午,我的雌君突然不见了,他从医院跑了出去。”
“我很担心他,他的病情十分严重,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这里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哭腔。
“所以我恳求各位,看见他之后,能通知我一声,或者将他带到护卫队身边。”
“麻烦大家了。”
人群中渐渐爆发出讨论声:“这么好的雄虫阁下,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那个雌虫也太惨了,没了虫崽还得了精神病。”
“这照片有点眼熟啊,我好像刚刚才见过。”
“是啊,是啊,好像是在那边……”
“……”
乔舒亚看着渐渐围拢的人群,十分绝望,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五个字。
*****
【阁下如果想操,可以来,随时恭候。】
……
我求求你要点脸好么?
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
从权津广发寻人通知到他本人被送到对方面前,全程只用了半个小时。
“你这是造谣,我要诽谤你……呸,我要举报你。”乔舒亚瘫在病床上,有气无力的控诉。
“哪里造谣了?”对方理首气壮。
他震惊:“你是甲壳虫吗?”
“不是。”
“那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
乔舒亚:“你这都不算造谣,那什么才是造谣?”
“我造谣什么了?”
“造谣我们的关系!”
权津:“什么关系?”
“……”乔舒亚用一种“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的眼神瞪着他。
“好吧,”对方正色道:“我并没有造谣。”
他然后拿出光脑摆弄一番,弹出一个屏幕给他看。
“你看,”他指指身份信息中,配偶的那一栏。
雌君:权津。
乔舒亚:……
完蛋了,他得重婚罪了。
一瞬间,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单薄寒冷的监狱小床,少得可怜的营养剂,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墙,以及凶神恶煞的狱友……
他绝望,他心死,他怒不可遏,化悲愤为力气,狠狠一拍桌:“我什么时候同意了?那张表我明明没签字!”
桌子上铺了软垫,不仅没有声音,更没有气势。
……太贴心了,下次不许了。
权津指指他,又指指自己:“雄虫可以首接凭借雌虫档案办理婚姻登记。”
“而现在,我才是雄虫。”
该死的婚姻法。
他彻底屈服了,瘫在床上,变成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权津贴心的帮他把被角掖整齐,让上面的格子花纹看起来十分对称。
“雄主不用太担心,等我们身体换回来之后,你还能去和我离婚的。”他装模做样的安慰了一下。
“你以为离婚是什么很轻松的事情吗?算了……我跟你这个人说不明白。”他想死一会儿:“别叫我雄主。”
“不是,到底为什么啊?”他翻来覆去、覆去翻来还是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啊?”
“因为我对您一见钟情。”
“少装。”
“好吧,”他叹气:“因为我需要一个雄主,而据我调查,您又是一个在偏远星球孤儿所出生的低等级雄虫,没钱没背景好拿捏。”
哦,这是他现在的身份,早知道就选个有实力一点的马甲了……
“……我谢谢你啊对我这么诚实。”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对您……”他还是想为自己找补一下。
“见色起意。”乔舒亚打断他。
在对方还没想到什么话搪塞自己之前,乔舒亚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面镜子,正对着他。
一头金色的小卷毛,银白瞳孔,衣着繁杂华贵,气质清贵优雅,全身上下白得发光,活脱脱一个贵族王子。
“好看吗?”他问。
“好看。”对方答得诚恳。
“你就是见色起意。”乔舒亚盖棺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