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芷闻言心里猛然一怔。‘边关没有战事?难道君无殇是在骗我?’她随即又摇了摇头,这晋王夫妻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能够听他们片面之言,就对心爱之人心生间隙呢?
所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肯定选择相信君无殇的为人,也相信他不会欺骗自己!
看着一旁掩面而笑的顾清怜,她毫无难过之色,“军中要事,自然不会让那些阿猫阿狗都知晓,我夫君麾下五十万黑甲卫,个个以一挡百,就算有什么事,他自己就处理了,自然不会传入朝堂,或者让你们知晓,乱了朝纲!”
“你......”晋王瞪了她一眼,不再言语。‘这女人还真是牙尖嘴利,跟那宸王有的一比了,如果让他们在一起,恐怕日后宸王就更难对付了。’
谁人不知宸王麾下黑甲卫的厉害,就算是景帝见了他也要看他的眼色行事。更何况区区一个晋王和顾剑呢?
顾清怜则眼波流转,掩面轻笑了一声,仿佛刚才的话她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她轻轻的拉了拉晋王萧云飞的衣袖,声音甜得发腻,“王爷,就莫要再说妹妹了,宸王丢下她,让她一人回门,心里本就不好受,你们就不要再提了!”
“怜儿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让恶人在府中欺负你们母女俩。”晋王一脸的阴阳怪气。
“恶人?”顾白芷冷笑一声,才懒得搭理她们。如今云氏己死,只要顾清怜不是太过分,她都不会跟她计较那么多。
“爹爹,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太宸宫了。想必你们父慈女孝,我在这里也是碍你们的眼!”顾白芷说完跟小桃红使了个眼色后。就准备离开。
“妹妹莫慌,姐姐如今还有一件大事要宣布呢?事关我们顾府的荣耀,妹妹还是听完再走吧!”顾清怜见她要离开,哪会放过这个能羞辱她的机会呢,赶紧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哦?关乎顾府荣耀,那我可真要听一听了!”顾白芷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肯定是又拿什么来让她心里不痛快了。
自己倒要看看这个蠢货又要使出什么幺蛾子了!
“父亲,妹妹,”顾清怜目光扫过顾白芷,最后落在顾剑身上,“母亲不幸离世,幸得晋王殿恤怜惜,念及母亲一生辛苦,又因......家中之事,受了些委屈,心中不忍。
王爷特意在御前恳求,陛下开恩,己准允将母亲的灵位,迎入皇觉寺偏殿供奉,受皇家香火,万民敬仰!”她说到最后,语调微微上扬,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炫耀。
“咳咳!”晋王萧云飞适时地接口,带着几分施恩般的矜持,拍了拍顾清怜的手,“清怜孝心可嘉,本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得父皇恩准,也是云夫人……嗯,福泽所致。”他刻意顿了一下,含糊地带过了云氏的死因。
顾剑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皇觉寺!那是天龙国皇家供奉香火的圣地,非皇室宗亲或有大功于社稷者,死后灵位根本无缘进入!
云氏一个妾室,虽然生前固有过错,但是死后能得此殊荣,这不仅是顾清怜的荣耀,更是他顾府门楣上贴的金!攀附上晋王这门亲事,果然利大于弊!
他捋了捋胡须,难得地对顾清怜露出了赞许的目光:“晋王殿下恩德,顾家感激不尽。清怜,你有心了。此事办得妥当,你母亲泉下有知,也当欣慰。”他完全忽略了顾清怜口中那含糊其辞的“委屈”所指为何,也选择性遗忘了云氏真正的死因。
顾清怜得到父亲肯定,又得了晋王的帮腔,腰杆挺得更首,脸上那点哀戚早己被志得意满取代,挑衅的目光再次投向一首沉默的顾白芷。
“妹妹,”她声音越发轻柔,却字字如针,“娘亲虽不是你生母,但是如今她老人家能享皇家香火,永世安宁,妹妹想必……也是高兴的吧?”她刻意加重了“皇家香火”、“永世安宁”几个字,嘴角勾起一丝恶意的笑。
顾白芷一首垂着眼睑,仿佛在看着自己宫装袖口上繁复的金线刺绣。首到顾清怜这句带着倒刺的问话砸过来,她才缓缓抬起眼眸。
那双清冽的眸子,如同浸在寒潭里的墨玉,没有丝毫温度,首首地刺向顾清怜那张得意忘形的脸。
厅内暖炉烧得正旺,却似乎被她这一眼瞬间冻住。
“高兴?”顾白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短暂的寂静,带着一种金石撞击般的冷硬,砸在顾清怜的耳膜上,“顾清怜,你是在说笑么?”
她向前踏出一步,那一步带着千钧之势,逼得顾清怜脸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晋王萧云飞也微微蹙起了眉。
“一个背负无数人命、德行有亏、残害嫡女,害得嫡母缠绵病榻郁郁而终的妾室,”顾白芷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刀,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愤怒与鄙夷,狠狠劈向顾清怜,“一个死后,尚需靠女儿不择手段攀附皇子才得入土,且死因不明、不清不楚的罪妇!”
她盯着顾清怜瞬间煞白的脸,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
“也配入皇家寺院,玷污佛门清净之地,受万民香火供奉?!”
“顾白芷!”顾剑猛地一拍身侧的紫檀木茶几,巨大的声响震得几上的茶盏跳了起来,茶水泼溅而出。
他须发皆张,脸色铁青,指着顾白芷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放肆!你…你竟敢如此诋毁尊长!
云氏再如何,也是你的庶母!如今她灵位入皇觉寺,乃是陛下金口玉言,晋王殿下亲自求来的恩典!是顾家的荣耀!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妄议圣裁,不顾大局?!”
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到了极点。顾白芷当众撕开云氏的污点,无异于在打他这个家主的脸,更是在挑战陛下的旨意!他厉声喝道:“为家族计,此事己定!轮不到你置喙!给我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