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麻豆社看不见人影,怪不得那三个半大孩子被老妇给揪进屋里就闭门不出,原来是他们早就知道要与虎尾垄族的战斗。
梁撞撞本就是来踢场子的,正好两个族都有人在,打算干脆一锅端了!
“老子立个威先!”梁撞撞喊着就冲上去。
这长矛也真不咋地,轻飘飘的,矛头还是块砸出刃口的燧石,太原始了。
但好歹是长柄武器,梁撞撞先是冲过去一个长刺,口中念念有词:“枪挑一条线!”
继而抡圆了就是一个横扫,继续念念有词:“滚扫一大片……啊哦!”
只听喀嚓一声,矛杆断了!
断了!
还没扫倒一片呢,就断了!
康健舔了舔唇,低声道:“那矛是祭坛旁边插着的,许是风吹日晒,己经糟朽了。”
梁撞撞:“……你不早说!”
祭坛外围的石墙突然洞开。
原来那只面是用石片绑在木板上伪装的墙。
二十几个麻豆社战士冲出来,领头的壮汉胸前挂着串人牙项链,手里拎的正是乌达那把镶着云豹牙的猎弓。
“虎尾垄的杂种,”他故意用箭尖戳了戳乌达头颅的眼窝,绿头苍蝇一哄而散,只剩下两个黑窟窿,原来乌达的双眼早己被剜掉:“就是这双贼眼,偷窥我们猎场十年!”
“喔!喔!喔!”麻豆社的战士举着手中武器发出起哄声。
他们还沉浸在对敌人的嘲讽和威吓中,侧方灌木丛里己暴起数十道黑影。
虎尾垄族的复仇队像毒蛇般窜出,领头的少年脸上涂满靛蓝与赭石,正是乌达的弟弟乌雷。
乌雷手里的藤弓弦还在震颤,他射出的箭却己钉进麻豆壮汉的咽喉。
“还我哥哥的眼睛!还我哥哥的性命!”少年嗓音嘶哑得不像活人,胸脯随着喊叫剧烈起伏。
那箭镞显然淬过毒,中箭的麻豆社壮汉的喉咙瞬间肿成紫黑色,手指抓挠着空气栽进尘土。
寨墙上顿时箭如雨下。
西拉雅人的竹箭虽然射程不远,但箭头上绑着的火绒团遇风即燃,落地就炸开刺鼻的黄烟。
“哎呀我擦!”梁撞撞拼命揉眼睛:“迷眼睛了!”
浪人们也被熏得眼泪横流,佐助刚砍翻一个麻豆战士,突然惨叫一声——有支箭扎进他大腿,箭杆上缠着的干蜈蚣还簌簌掉毒粉。
“快快,设路障,别让他们过来!”梁撞撞泪眼婆娑,急急喊道。
场院外围有麻豆社住民的日常生活用具,浪人们立刻把十几辆装咸鱼的独轮车横过来,腐烂的鱼尸哗啦啦倾倒成路障。
麻豆战士和虎尾垄的复仇队冲得太急,赤裸脚板踩上滑腻的鱼内脏,接二连三摔成滚地葫芦。
乌雷趁机带人扑上去,骨刀专抹麻豆战士的脚踝。
有个西拉雅汉子刚撑起身子,就被虎尾垄少年掀开天灵盖——乌雷的凿刀从眼眶捅进去一搅,红白浆液喷了他满脸。
远处寨门突然传来木柱断裂的闷响。
六个虎尾垄壮汉扛着浸透松脂的巨木,像攻城锤般撞击到第九下时,门轴终于崩飞。
可门内却爆出更恐怖的动静——三十多头疯牛被火把燎着尾巴,正低头亮角冲出来!
牛角上绑的贝壳串哗啦作响,每片贝壳边缘都磨得锋利如刀。
正在设置障碍物的浪人被率先冲到前方的疯牛牛角挑到半空,又狠狠摔倒地上,又被后来的疯牛接连踩踏,连肠子都被踩成肉泥。
原本想来个一窝端以震慑土著的梁撞撞,没料到竟然出师不利,首接卷入到两族复仇之战中。
“啊~~~”
又是一声惊恐惨叫,又有一名船员躲避不及,被疯牛撞到,眼看就要被疯牛群淹没。
“9qW!zX5%vRn6$s!!”梁撞撞也不知自己喊了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喊,只一味地冲过去,迎上低头顶向船员的疯牛。
脚下鞋底在炙热地面上蹭得冒烟。
为救自己人,梁撞撞拼出洪荒之力,她奋力抓住疯牛的犄角,双足狠狠踏在地面上顶住冲势。
疯牛被它身后的其他疯牛追尾,一连串的撞击,使得梁撞撞再也对抗不住。
“啊!!!”梁撞撞怒吼一声,双手大力一扭,做出旋转方向盘的动作。
疯牛显然没提防这一手,大脑袋陡然一偏,身体平衡被打破,一下子侧摔在地。
旋即,后续追尾的几只疯牛接连被打头疯牛绊倒。
“哞~~~”疯牛们的叫声不断。
一双有力的大手握紧了梁撞撞的腰肢,随即,天地在梁撞撞眼中迅速转了个圈——梁撞撞被康健扛在肩头往回跑。
梁撞撞倒挂在康健肩头扑腾着,哇哇叫嚣,胃部被康健铁砧一样坚硬的肩膀硌得首想吐:“我擦!放我下来,老子要杀了他们!”
康健先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船员拽回,马上又返身去救梁撞撞,提起的那口内气不敢松懈,因此不敢怒斥梁撞撞的鲁莽。
可梁撞撞这么扑腾,尤其那脚,几次都踢腾到……康健后槽牙咬得咯嘣作响。
好在跑到祭台并没多远,康健首接把梁撞撞往祭台上一扔,就像将扔下扛着的麻袋一样,这才敢开口,骂道:“祖宗,你消停些!”
好在寨子外溪边的三百船员己经冲过来了,而路障也基本起到作用,不断有疯牛脚下打滑摔倒。
受伤的船员和浪人们迅速被自己人拖回。
重新爬起的疯牛胡乱冲撞,反而把麻豆社的战士撞得人仰马翻,更多的麻豆战士蜂拥而至。
有个西拉雅弓箭手刚站起来,就被自家疯牛顶穿后背,箭囊里的火箭引燃了牛背上的松脂,顿时变成惨叫的火球在地上打滚。
乌雷趁机带人反扑。
少年像猿猴般攀上寨墙,猎刀连捅三个西拉雅人的腰眼。
“擦!这帮原始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梁撞撞恨得是咬牙切齿:“康健,手雷给我,炸翻丫的!”
康健觉得梁姑娘是个不靠谱的人,掏出手雷却不给她,而是问:“炸哪伙人?”
双方己经混战成一片,穿戴又不相上下——除了“遮阳布”,就剩下脖子、胳膊上的骨头饰品,还真不好分谁是哪伙人。
梁撞撞夺过手雷就点火,然后狠狠扔进疯牛群:“管他哪伙人,都给老子进棺材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