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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的琉璃瓦在掌风撕裂下飞起半片，我贴着廊柱滑入偏殿，后背抵上冰凉的檀木屏风。
木质纹理硌得脊背发疼，指尖无意识地抠进缝隙，仿佛想从这厚重的雕刻中抓出一丝真实。
刚才那黑影口中的“那个世界”，像根细针扎在太阳穴上，隐隐作痛。
龙涎香混着血腥味往鼻腔里钻，熏得喉头发紧。
戒指在掌心发烫，穿梭失败的提示音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像一串断续的蜂鸣。
我摸出怀里的命运之书残卷，第二页边缘的烫金纹路正随着心跳明灭，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的心跳。
“得试试了。”我咬着后槽牙撕开残卷封皮，指尖刚触到第二页，精神力就像被抽干的井水，连一丝涟漪都泛不起来——这破书每次动用都要扒层皮。
可当幽蓝光幕在眼前展开时，我倒吸一口冷气：原本该是线性延伸的时间轴，此刻竟像被揉皱的绢帛，十几个亮斑重叠在一起，每个节点都泛着诡异的紫芒，如同烧红的铁钉刺入眼球。
“重叠节点……”我喉结滚动，想起御茶房太监爆成黑雾前念叨的“源神收网”，想起李慕白意识海里的机械齿轮。
那些画面在我脑海中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每一根线都通向一个未知的命运终点。
指尖颤抖着划过光幕，某个节点突然炸开刺目的白光，一段破碎的信息砸进脑子里：“……命运容器……跨维移植……源神意志转移计划……”
“操！”我踉跄两步撞翻烛台，火星溅在纱帘上腾起小火苗。
热浪扑面而来，带着焦糊的棉布味儿。
原来黑袍军不是要夺权，是在给源神挪窝？
就像移植盆栽似的，把那玩意儿的意识从某个维度塞到这具“命运容器”里？
那他们抓皇帝、控朝臣，都是在给这破计划打地基？
殿外喊杀声突然拔高，影阁特有的银铃暗号顺着风钻进来。
我摸出怀里的传讯玉符，苏璃的声音带着血锈味：“黑袍军破了青竹苑，老阁主……咳，老阁主被暗箭偷袭。千面镜要启了，刘逸，这次可能收不回幻影。”
玉符在掌心灼得生疼，仿佛能将皮肤烙出印记。
我望着窗外被黑雾笼罩的月亮，想起三天前在影阁密道里，苏璃举着匕首抵我咽喉时说的“影阁从不需要盟友”。
可此刻她声音里的裂痕，比金銮殿被击碎的石柱还明显。
“坐标发我。”我扯下衣角包住残卷塞进怀里，戒指能量在指尖凝成淡金色光刃。
精神力还在持续流失，但顾不上了——当她在金銮殿甩银鞭救我时，当她明知道我是穿梭者还一次次递情报时，这层“亦敌亦友”的窗户纸早该破了。
我沿着宫墙阴影疾行，脚下的石板冰冷而坚硬，远处的厮杀声随风飘来，夹杂着金属碰撞与骨骼碎裂的闷响。
青竹苑的竹墙倒了半面，我踩着带血的竹叶冲进院子，正看见苏璃站在演武场中央。
她银甲上全是刀痕，左脸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还举着那面青铜古镜。
镜面泛着幽绿的光，十二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幻影正从镜中走出，每个幻影手里都握着带倒刺的银鞭。
“苏璃！”我喊她名字的瞬间，她抬头看过来，瞳孔里映着我的影子——比任何幻影都清晰的影子。
“退开！”她吼了一嗓子，可我没听。
摸出怀里的灵魂共振符拍在她后颈，符纸瞬间融进皮肤，我的五感突然与她重叠：左边第三棵竹子后藏着三个黑袍死士，右边假山里有淬毒的弩箭，连她因失血而发虚的心跳都清晰得像擂鼓。
“现在你能看见我看见的。”我贴着她耳朵低语，顺手甩出光刃削断假山的弩机，“这次，我站你这边。”
她身体猛地一震，镜中幻影却趁势散开，十二道银鞭如游龙般扎进敌阵。
我握着戒指冲上去，每次挥刃都精准避开她的幻影——现在我能感知到哪个是本体，哪个是虚影。
当最后一个黑袍死士被银鞭贯穿咽喉时，苏璃突然踉跄着栽进我怀里，镜面“哐当”砸在地上。
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血腥，感受到她微弱却急促的呼吸。
“老阁主在密室。”她声音发颤，指腹擦过我脸上的血，“你刚才……为什么帮我？”
“因为再不动手，你这影阁阁主就要变成源神的容器了。”我半拖半抱地把她往密室带，余光瞥见演武场中央，黑袍军首领的身影正从黑雾里显形。
他后颈的黑纹爬满整张脸，瞳孔里翻涌着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噩梦。
“不错的配合。”他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但源神的意志，不是你们能阻挡的——”
“试试？”我咬碎舌尖，鲜血溅在残卷上。
命运之书的蓝光瞬间笼罩整片青竹苑，我能看见黑袍军首领脚下的空间坐标像被揉乱的线团，“去该去的地方吧，垃圾。”
他的身影突然扭曲成一团黑雾，苏璃趁机甩出最后一鞭，银鞭裹着火焰刺穿黑雾中心。
爆炸声震得房梁落灰，等烟雾散尽，地上只剩半块焦黑的令牌，刻着“源神”二字。
“成了？”苏璃捂着伤口抬头看我，汗水混着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我没答话。
精神力像被抽干的海绵，更糟糕的是，残卷在怀里发烫，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我的意识往里钻——不是恶意，更像某种审视。
戒指突然震动，那个沉睡了很久的古老意识在识海低语：“命运的齿轮己经转动……你，是祂选中的钥匙手。”
我攥紧戒指，指节发白。
青竹苑的夜风卷着血腥气灌进来，远处传来禁军收队的号角声。
苏璃的幻影正在逐渐消散，老阁主的密室门就在眼前。
可此刻我更在意的是——戒指深处，那道低语还在继续，像一根线，正慢慢串起我穿梭过的所有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