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终局与起点:KTV的重生之楔
江州的夏夜黏腻得像浸了水的抹布,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叶阳站在"月色"KTV的旋转门前,西装革履的躯壳里装着一颗濒临崩溃的心脏——他本该在清木大学的实验室里调试数据,此刻却像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蛾,挣扎着坠入更深的黑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李莹的第17个未接来电。他盯着屏幕上那个曾经让他心跳加速的名字,喉间泛起苦涩。三天前,他在派出所值夜班时接到报警,说辖区酒店有位女士被下药,赶到现场时,那女孩蜷缩在马桶边,手腕上还戴着和他同款的情侣手绳——是李莹。
"叶警官,我朋友喝多了,麻烦送她回家。"李莹站在走廊尽头,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和记忆里那个在教室后排咬着笔杆解数学题的姑娘判若两人。他当时没多想,首到在酒店床头柜发现半瓶未喝完的红酒,和一张叠成方块的百元钞票——那是他攒了三个月工资给李莹买的二手相机钱。
此刻KTV的玻璃门映出他的影子:警服领口松着,领带歪在锁骨处,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滴在衬衫上。推开门的瞬间,震耳欲聋的音乐裹着酒精味涌来,他眯起眼寻找李莹的身影,在最里面的VIP包间门口停住脚步。
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隐约能听见王浩的笑声:"莹莹,你那位叶警官真是死脑筋,我都说了那案子我能摆平......"
叶阳的手指扣住门框,指节发白。三天前那个在派出所撒泼打滚说要"告他滥用职权"的女孩,此刻正歪在沙发里,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绕着发尾,对面的王浩正把一沓文件推到她面前。
"这是腾龙集团和澳洲方面的合作协议,你签了这份保密协议,以后在国外读书的钱......"王浩的话被音乐声截断,叶阳看见茶几上的玻璃罐里装着白色粉末,在射灯下泛着冷光。
"李莹,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在包间里炸响,惊得几个陪酒小姐尖叫着缩成一团。李莹猛地抬头,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刻意的冷漠覆盖:"叶警官,你查我?"
王浩慢悠悠站起来,西装裤线依然笔挺:"叶警官,这是我和莹莹的私事。不过既然你来了......"他指了指茶几上的粉末,"知道这是什么吗?新型冰毒,纯度99%。你猜猜看,要是被你师父老张知道,他最器重的关门弟子现在在查什么案子?"
叶阳的后槽牙咬得发疼。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城中村抓毒贩时,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哭着说"叔叔,我只是帮人送奶茶"——后来才知道,所谓的"奶茶粉"就是这种新型毒品,专门卖给中学生。
"李莹,你跟他干了多久?"他一步步逼近,警靴碾过地上的碎玻璃。
李莹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下来:"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你为了我放弃清木,我爸生病要三十万手术费,你说'再等等';我妈被催债的人堵在楼道里,你说'再等等'......"她抓起茶几上的粉末扬向空中,"王浩说,只要我帮他运两次货,就能凑够钱!他说你这种死脑筋的警察,早晚会被我甩在后面!"
王浩的手下己经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染着黄发的男人拍了拍叶阳的肩:"叶警官,识相点就跟我们走一趟,别让我们动手。"
叶阳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后颈传来钝痛——这是他高中熬夜复习留下的老毛病。他盯着李莹哭花的脸,突然想起十八岁那年的暴雨天,她举着伞站在他家楼下,说:"叶阳,我爸说江州理工大学风景好,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等我五分钟。"他突然说,转身往外走。
"想跑?"黄发男人扑上来,拳头砸在他肋骨上。叶阳踉跄两步,撞翻了茶几,玻璃罐摔在地上,白色粉末撒了一地。李莹尖叫着去捡,却被王浩拽住手腕:"够了,莹莹,跟这种废物废话什么?"
叶阳捂着发疼的肋骨去捡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王浩弯腰捡起一把弹簧刀。刀光闪过的刹那,他想起了前世此刻——自己也是这样捂着后脑勺倒在地上,鲜血浸透了警服领口,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李莹别在王浩西装上的珍珠胸针。
"小心!"他大喊一声,扑向李莹。刀锋刺进他后颈的瞬间,他听见王浩冷笑着说:"办事不利的刚处理掉......"
黑暗像潮水般涌来,叶阳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最疼的不是刀扎进肉里,是她亲手把刀递过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