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冰海的冰层在脚下发出细碎的断裂声,梁澈回头望了眼身后蜿蜒的队伍,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瞬间消散。虎族的青壮扛着伤员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狐族的弓箭手警惕地扫视着冰原深处,鹿族的长老则用鹿角为孩子们拨开低垂的冰棱——这支由十几个族群拼凑的联军,像一条受伤的巨蟒,正艰难地向冰海深处的迷雾之森移动。
“梁公子,水少主说前面就是迷雾之森的结界了。”虎族长老的巨斧在冰面上划出标记,斧刃上的冰霜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掉落,“但那地方邪乎得很,进去的人十有八九会迷路,连A级战士的斗气都没法探路。”
梁澈的破界枪在掌心转了半圈,青金色的斗气擦过枪尖,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光痕。他看向水寒,对方正用凝霜剑敲击着一块嵌满冰晶的岩石,蓝色剑气渗入岩石缝隙,激起层层白雾——那是水晶龙族特有的结界探查术。
“结界是上古时期的‘迷踪阵’,靠星辰轨迹运转。”水寒收回长剑,指尖捏着一片从岩石上剥落的冰晶,“每天子时会有半个时辰的破绽,从东南方的冰裂缝进去最安全。”他顿了顿,蓝色瞳孔转向梁澈怀里的净心镜,“但进去后就得靠它指路了,迷雾里的瘴气能干扰血脉感应。”
梁澈低头按住净心镜,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冰洞方向的景象:黑鳞族的先锋部队正围着坍塌的冰罩咆哮,墨绿色的毒火将冰洞烧得焦黑,却始终无法穿透水寒提前布下的第二层结界。
“他们暂时找不到这里。”梁澈将净心镜塞进怀里,青鳞在胸口泛起暖意——那是父亲的护心鳞在共鸣,“但墨渊亲自来了极北冰海,我们必须在三天内藏进迷雾之森。”
他转身走向队伍末尾,那里停着一副由鹿族战士抬着的冰橇,十一躺在铺着雪狐皮毛的橇板上,月白色的龙翼被细心地折叠起来,粉色鳞片上的金光比往日亮了些。极北冰海的寒气被三层结界隔绝在外,却依旧能看到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冰珠。
“她的气息稳了些。”水寒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凝霜剑的剑柄轻轻碰了碰冰橇边缘,蓝色的微光顺着橇板蔓延,在十一手背上凝成淡蓝色的冰晶,“昨天找到的龙心碎片,果然有用。”
梁澈的指尖抚过十一胸口的位置,那里的衣物下藏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金色碎片。昨天在峡谷缴获的龙心碎片融入她体内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契约印记涌入自己经脉,连连日征战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这是龙心力量的共鸣,也是十一生命力正在恢复的证明。
“但还不够,傻瓜,我一定会让你快点活蹦乱跳起来的。”梁澈的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净心镜映出的星图,上面散布着数十个金色光点,像撒落在黑布上的碎金,“至少要再找到五片碎片,才能让她苏醒。”
水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星图,突然指向其中一个离迷雾之森最近的光点:“这里是黑鳞族的矿场,看管的是黯晶龙族的一支小分队。或许可以……”
“不行。”梁澈打断他,破界枪在冰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现在不能硬碰硬。我们需要时间安置族人,需要眼线,需要……”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狐族的哨兵跌跌撞撞地跑来,狐耳上的毛结着冰碴,声音带着颤抖:“梁公子!西边发现黑鳞族的巡逻队,大概有五十人,正朝着我们这边来!”
梁澈的青鳞瞬间竖起。五十人的巡逻队,至少有两名B级巅峰大将带队,以联军现在的状态,根本经不起消耗。
“水寒,带大部队去冰裂缝待命。”梁澈的破界枪猛地刺入冰地,青金色的斗气在雪地里织成网状的陷阱,“我去引开他们。”
“我跟你去。”水寒的凝霜剑己经出鞘,蓝色剑气在他周身流转,“你的青鳞斗气太显眼,我能用水晶族的隐匿术掩护。”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余的话语。梁澈抓起冰橇上的一件黑色披风——那是从黑鳞族将领身上剥下的战利品,披在身上时,青鳞的光泽果然被掩盖了大半。水寒则捏碎手中的冰晶,淡蓝色的雾气瞬间将两人笼罩,连气息都变得与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
“照顾好她。”梁澈最后看了眼冰橇上的身影,转身没入风雪。
黑鳞族的巡逻队在冰原上留下凌乱的脚印,为首的B级巅峰大将正用黑色斗气烘烤着冻僵的手指。他的铠甲上沾着冰碴,灰色瞳孔里满是不耐烦——在这鸟不拉屎的极北冰海巡逻,比在万龙殿的酒窖里看守美酒还无聊。
“大人,前面有动静。”一名黑鳞族士兵突然指向远处的冰丘,那里的雪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像是某种大型魔兽留下的。
大将的眼睛亮了起来。极北冰海的魔兽内丹能增强斗气,要是能抓到一头,说不定能在墨渊大人面前邀功。他一挥手中的巨斧:“追!抓活的!”
五十名黑鳞族战士跟着脚印冲进冰丘群,却没注意到两道身影正贴着冰丘的阴影移动。水寒的凝霜剑时不时弹出蓝色剑气,在雪地里制造出新的脚印,将巡逻队引向远离大部队的方向。梁澈则握紧破界枪,青金色的斗气在掌心蓄势待发——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当巡逻队被引入一片布满冰裂缝的洼地时,梁澈终于动了。破界枪的青光如闪电般刺出,精准地挑飞了走在最后的两名士兵,青金色的斗气瞬间冻结了他们的尸体,避免发出声响。
“谁?!”为首的大将猛地回头,巨斧在身前划出黑色的光轮,“滚出来!”
水寒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带着冰晶碰撞的脆响:“黑鳞族的杂碎,敢闯极北冰海的禁地,找死!”
蓝色的冰刺突然从雪地中冒出,刺穿了五名士兵的脚踝。他们的惨叫声刚出口,就被梁澈的枪芒封喉。青金两色的斗气在洼地中交织,像一场无声的屠杀——他们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让巡逻队发出求救信号。
大将的巨斧劈开冰刺,灰色瞳孔死死盯着在阴影中穿梭的梁澈:“是青鳞族的小崽子!抓住他!墨渊大人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鳞族战士们如梦初醒,纷纷释放出黑色斗气。墨绿色的毒雾在洼地中弥漫,连冰层都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梁澈的青鳞在毒雾中泛起刺痛,却依旧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与敌人周旋。
“左后方!”水寒的蓝色剑气斩断一名士兵的手臂,同时提醒梁澈。破界枪顺势后挑,枪尖擦着大将的铠甲飞过,带起一串火星。
就在这时,大将突然将巨斧掷向空中,黑色斗气在半空炸开,化作无数毒针射向西周。这是黑鳞族的范围攻击术“黑雨”,专门用来对付隐匿的敌人。水寒的蓝色结界被毒针刺穿,身影暴露的瞬间,大将的拳头己经带着黑色斗气砸来。
“小心!”梁澈的破界枪横挡在水寒身前,枪杆与拳头碰撞的刹那,他感觉手臂一阵发麻——这名副将的力量竟接近A级中阶。
水寒趁机凝聚蓝色斗气,凝霜剑首刺大将的咽喉。可对方的反应更快,侧身避开的同时,手肘重重撞在水寒的胸口。蓝色的血液从水寒嘴角溢出,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冰丘上。
“水寒!”梁澈的青鳞突然暴涨,破界枪的青光中混入了一丝金色——那是龙心碎片的力量在共鸣。枪尖刺穿大将的左肩,却被对方死死抓住枪杆。
“抓到你了!”大将狞笑着,黑色斗气顺着枪杆蔓延,想要腐蚀梁澈的手臂。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后颈一凉,低头时看见一把蓝色的短刀从自己胸口穿出——是水寒用最后的力气掷出的水晶匕首。
大将的身体轰然倒地,灰色瞳孔里还残留着难以置信。梁澈拔出破界枪,青金色的斗气瞬间清理了剩余的黑鳞族士兵。他冲到水寒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对方的胸口己经塌陷了一块,显然伤得不轻。
“别管我……快去冰裂缝……”水寒抓住他的手腕,蓝色瞳孔看向远处的天际,“墨渊的气息……好像过来了……”
梁澈的心一紧。他背起水寒,破界枪在雪地里划出捷径,朝着冰裂缝的方向狂奔。极北冰海的寒风灌进他的披风,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黑色的斗气像乌云般压向冰原,连星辰的光芒都被遮挡。
墨渊站在被冰封的黑鳞族士兵尸体前,黑色魔龙的鼻息在他脚边凝成白雾。他的指尖抚过尸体上的枪伤,灰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冷冽的笑意——青金色的斗气,还有残留的水晶族气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有意思。”墨渊的指尖凝聚起黑色斗气,在雪地上画出一个金色的光点,“龙心碎片的气息……原来你们在这里。”
他翻身上魔龙,黑色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极北冰海的雪地上,只留下一个被黑色斗气灼烧出的印记,形状与龙心碎片一模一样——那是他布下的追踪咒,只要梁澈等人动用龙心碎片的力量,他就能立刻感知到方位。
当梁澈背着水寒赶到冰裂缝时,子时的钟声正好从迷雾之森深处传来。虎族长老正指挥着族人穿过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冰缝,冰缝两侧的石壁上布满了闪烁的星纹,正是迷踪阵的入口。
“快!结界要开始转动了!”长老焦急地呼喊,他的巨斧不断劈砍着从上方坠落的冰棱。
梁澈将水寒交给鹿族的医者,转身接过最后几名孩子,小心翼翼地送进冰缝。当他最后一个踏入冰缝时,身后的极北冰海突然传来震天的龙吟——墨渊的黑色魔龙正在冰原上咆哮,显然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冰缝在身后缓缓闭合,迷雾之森的瘴气像浓稠的牛奶,瞬间将所有人包裹。梁澈的青鳞在瘴气中泛起微弱的光,净心镜在他怀里发烫,镜面映出一条蜿蜒的小路,路的尽头隐约有微光闪烁。
“跟着我走。”梁澈举起净心镜,青金色的斗气为众人指引方向,“瘴气会让人产生幻觉,千万别离开队伍。”
迷雾中传来各种诡异的声响,有时像黑鳞族的嘶吼,有时像水晶城崩塌的轰鸣,甚至还有十一的声音在呼唤。几名年轻的战士忍不住回头,瞬间被瘴气缠绕,眼神变得迷茫。
“别看!别听!”水寒忍着胸口的剧痛,凝霜剑的蓝色剑气在队伍周围形成屏障,“这是迷踪阵的幻象,用血脉之力守住心神!”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迷雾终于变得稀薄。一片被瘴气环绕的山谷出现在眼前,山谷中央有一个天然的冰湖,湖水泛着淡蓝色的光,竟是一处未被污染的圣泉分支。
“我们暂时安全了。”梁澈看着湖水中倒映的星辰,净心镜上的光点不再闪烁,“迷踪阵会根据星辰移动,黑鳞族找不到这里。”
联军的族人们瘫坐在冰地上,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安心。虎族的战士开始搭建冰屋,狐族的弓箭手爬上谷口的岩石警戒,鹿族的医者则忙着为伤员处理伤口。冰湖的淡蓝色光芒洒在每个人身上,驱散了些许极北冰海的寒意。
深夜,梁澈坐在冰湖边长椅上,十一躺在他身边的冰榻上。他从怀里取出今天缴获的龙心碎片,显然是从某个被灭族的族群那里搜刮来的。
“该试试了。”梁澈的指尖轻轻颤抖,他握住十一的手,将两片金色碎片按在她的胸口。青金色的斗气从他掌心涌入,引导着碎片的力量融入她的血脉。
金色碎片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突然化作两道流光,顺着血管游走。十一的身体轻轻颤抖,月白色的龙翼上泛起金色的纹路,粉色鳞片的光泽越来越亮,连呼吸都变得有力了些。
梁澈将耳朵贴在她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心脏在跳动,比之前沉稳了许多。他手背上的契约印记与她后颈的龙形胎记同时亮起,在冰湖的蓝光中交织成青金两色的光带。
“还需要更多碎片。”水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依旧苍白,却能勉强站立,“但至少,她的命保住了。”
梁澈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净心镜。镜面映出龙域各地的景象:黑鳞族的士兵正在搜查每一个城镇,黯晶龙族的使者带着通牒前往各个族群,而那些与王室交好的族群,则在暗中传递着消息,等待着反击的时机。
“明天开始,我们得分散行动。”梁澈指着镜面上的光点,“你带一队熟悉地形的狐族和鹿族,去龙域中部安插眼线,收集碎片的情报。我带虎族的战士去东部矿场,那里的碎片……必须拿到。”
水寒看着镜面上最亮的那个光点——那里是黑鳞族的主城,墨渊的巢穴,也是龙心碎片最集中的地方。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凝霜剑。
冰湖的水面泛起涟漪,映出两颗紧紧依偎的星辰。迷雾之森的瘴气在谷口翻腾,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守护着这处暂时的安宁。梁澈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当龙心碎片重新汇聚的那一刻,就是与黑鳞族决战之时。
他低头看着冰榻上沉睡的身影,粉色鳞片上的金光与冰湖的蓝光交织,像一场温柔的梦。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去,仿佛在说:等我,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而在迷雾之森外的极北冰海,墨渊正站在被冰封的峡谷里,指尖抚过地上残留的金色气息。半S级的斗气在他掌心凝聚成黑色的罗盘,罗盘的指针正微微颤动,指向迷雾之森的方向。
“找到你了。”墨渊的嘴角露出残忍的笑,黑色魔龙在他身后发出兴奋的龙吟,“龙心碎片……还有十一……都是我的。”
极北的寒风卷着冰碴,吹过冰封的峡谷,吹向迷雾笼罩的山谷,也吹向龙域的每一个角落。一场围绕着龙心碎片的追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