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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宾利驶离公寓楼下时，林晚倚在单元门旁的身影还在后视镜里晃。傅斯年松了松领带，指尖残留着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与车内冷冽的雪松香氛格格不入，却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下心脏。
卧室里的遮光帘拉得严实，可他闭着眼仍能看见天花板上浮动的光影。林晚醉酒后泛红的眼角，被夜风掀起的米白色裙摆，还有那句含混不清的 “山的那边海的那边”—— 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正反复拨弄他神经上最敏感的弦。
“…… 能连接过去，能预示未来……”
歌谣的尾音在脑海里打着旋，傅斯年猛地睁开眼，黑暗中瞳孔缩成一点。床头柜的石英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敲在记忆的闸门上。他仿佛又变回那个趴在爷爷膝头的小男孩，听老人枯瘦的手指划过泛黄的族谱，声音带着檀香般的悠远：“咱们傅家的人，骨子里都刻着这首歌。”
那时他只当是睡前故事，就像童话里的魔法咒语。首到此刻，林晚带着酒气的哼唱穿透时空而来，那些被他当作比喻的词句突然有了重量，压得胸腔发闷。
他翻身坐起，睡衣领口滑到肩头，露出锁骨处绷紧的线条。打火机 “咔嗒” 一声窜起幽蓝火苗，烟丝燃烧的微光里，他看见自己映在落地窗上的影子 —— 眉头紧锁，眼神里翻涌着连自己都看不懂的惊涛骇浪。
书房的暗格是用指纹解锁的，发出轻微的电机声。傅斯年拂去木盒上的灰，指腹触到盒面雕花时微微发颤。那是朵半开的莲，花瓣纹路与记忆里爷爷手杖顶端的图案分毫不差。
玉佩贴在掌心的瞬间，凉意顺着血脉往上爬。月光不知何时漫过窗棂，恰好照亮玉上交错的云纹，像极了林晚办公桌上那个旧笔记本封面的烫金图案。
傅斯年忽然想起上周部门聚餐，她替同事挡酒时说 “我爸妈以前总唱这歌哄我”，当时她低头笑的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藏着一整个没说出口的春天。还有她手机壳背面贴着的褪色邮票，邮戳上的江南小镇，正是爷爷提过的组织旧址。
烟灰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他却浑然不觉。指尖着玉佩上的凹槽，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突然串成线，在晨光熹微中织出一张细密的网。
窗外的天际线渐渐洇开鱼肚白，傅斯年将玉佩放回盒中，锁暗格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第一缕阳光落在肩头时，手机屏幕亮起，是助理发来的林晚入职资料。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白衬衫，笑得眉眼弯弯，可傅斯年却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见了与自己相似的、被命运牵引的迷茫。
他指尖悬在 “拨号” 键上方，忽然想起送她上楼时，她仰头说 “傅总你信命吗”，晚风掀起她鬓角的碎发，像极了此刻窗外被风吹动的窗帘。
“信。” 他对着空荡的房间轻声回答，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笃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