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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人影绰绰，音乐声被刻意调小，却盖不住空气中若有似无得疏离感。
几张沙发呈环形摆放，各自围着一簇人低声说笑，彼此间泾渭分明。
顾知乐一眼就看出，这就是所谓“不同圈子的人”下意识划出的界限。
当陈昭半揽着顾知乐的肩膀穿过人群时，不少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
有人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有人跟身边同伴交换了个眼神，显然都在猜测这个能让陈昭亲自“护送”的人是什么来头。
“谁啊？面生得很。”
“没见过，但能跟陈昭扯上关系，应该也是哪家的小辈吧？”
首到有人认出他是跟着陈可进来的，窃窃私语瞬间变了调。
“陈昭对他这么客气该不会是……”
“陈可养的小白脸，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就是不知道……”
不屑的嗤笑，嫉妒的打量，好奇的探究，各种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了顾知乐的身上。
他抬眼扫了圈那些交头接耳的人，大多是些打扮光鲜的年轻男女，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眼底却毫不掩饰对“异类”的排斥。
顾知乐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反应，挣钱嘛，不寒碜。
陈昭显然也听见了那些闲言碎语，他没好气地扫了那群人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被他这么一叼，有人讪讪地别开视线，有人尴尬地低头喝酒，也有人不服气地想要反驳，却被身边的人悄悄拽了拽胳膊。
谁都知道陈昭护短，跟他硬碰硬纯属找不痛快。
“一群人没事干就喜欢嚼舌根。”
他低声凑近顾知乐耳边，语气里带着点懊恼，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歉意，“别往心里去，他们就这德行，除了比谁家底厚，屁本事都没有。”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顾知乐下意识偏了偏头，刚好对上正盯着他们看的徐离安。
他坐在沙发上，手上把玩着一串色泽温润的沉香手串，指腹反复着冰凉的珠子，试图压下指尖莫名的发烫。
只是……徐离安捻着珠子的手顿住，目光沉沉地落在顾知乐被陈昭贴近的耳侧，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太亲近了点？
顾知乐：？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对方的目光落在他和陈昭之间的那点空隙上，带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像是在……生气？
顾知乐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跟这位少爷素未谋面，谈不上恩怨，更没有什么交情，他这副“被冒犯到”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自己挡着他看陈昭了？还是觉得他抢了他的好兄弟？
他懂了！
以前高中时，顾知乐也碰到过这种情况。
有个人跟自己来交朋友，他最好的朋友看自己的眼神就带着警惕和排斥，好像是觉得自己“抢走”了原本独属于他的关注。
徐离安跟陈昭看起来就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现在陈昭突然对自己这个“外人”格外热情，大概是让对方觉得不舒服了？
想通这一层，顾知乐不仅心里那点疑惑消散了，甚至觉得徐离安这副“护食”的样子有点好笑。
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刻意拉开和陈昭的距离，算是无声的示意：我跟他不熟，别多想别多想。
果然，看到他动作的徐离安身上那股紧绷的气场向被戳破的气球，悄无声息地泄了大半，就连眼底沉郁的色泽都淡了些。
“好兄弟，看我把谁带过来了？”陈昭拉着顾知乐热络地往徐离安身边凑，挤眉弄眼的炫耀，“顾知乐！咱们学校有名的大帅哥！”
“我从陈可手里抢过来的，怎么样？”
顾知乐：“……”
徐离安：“……”
他浮夸地说着，眼睛像雷达似的紧盯着徐离安脸上的神情，想要在对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凿出个窟窿来。
很可惜，陈昭什么都看不出来，徐离安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别说涟漪，连点波纹都没有。
难道自己猜错了？他心里犯嘀咕。
但人都带过来了，还是割地赔款从陈可手上“要”过来的，肯定不能让顾知乐就这么转身走人。
更何况，连句正经招呼都没打，现在下定论也太早了。
“知乐啊。”陈昭索性拉着顾知乐在徐离安对面的沙发坐下，强行开启话题，“这位是徐离安，你也是Q大的，应该听说过吧？”
“认识的。”顾知乐点头，语气平淡，“你好，我是顾知乐。”
他没有伸手，因为知道像徐离安这样的人，大概率是不喜欢陌生人的肢体接触的。
在Q大的传闻里，这位美术系的学霸兼富家子弟，性子冷淡得像块捂不热的冰，对不熟的人向来疏离。
徐离安果然只是微微颔首，“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见好兄弟没什么要深入交流的意思，摸不着头脑的陈昭决定，就让乐乐酱在这打游戏好了。
他拍了拍顾知乐的肩膀：“我去那边看看，他们好像在玩新桌游，知乐你就……自便吧。”
“好的昭哥。”顾知乐应了一声，目送陈昭融入人群，才从背包里掏出充电宝。
充电线“咔嗒”一声插上，屏幕亮起，显示正在充电中。
他的手机是在二手市场上淘来的旧款机型，外壳边角早就磕得坑坑洼洼的了，屏幕上还裂了条缝。
电池当然是不如新机顶用的，即便满电出门什么也不做，电量也掉得超级快，更何况他还抽空打单。
所以充电宝就成了顾知乐出门的标配，哪怕背着沉点，也比半路关机强，还不耽误挣钱。
虽然现在外面的扫码充电宝随处可见，但对比起自用买一个的性价比，那可就差远了——
租用的充电宝每小时要三块钱，遇上高峰期还会涨价，有时候打一个单子就得耗两小时，光租充电宝的钱就得占去小半利润，顾知乐怎么都觉得不划算。
他现在用的这个充电宝，是从学校里面的跳蚤市场淘来的，虽然容量不是最顶尖的，充得也不算快，但胜在便宜耐造。
当时是花了三十块钱，摊主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让他用到毕业，如今用了一年多，确实没掉过链子。
只是有个缺点，它上面只有一个安卓接口的充电口，在这个普遍都用上太扑C（Type-C）接口的时代，还得为它准备独一份的充电器。
要说顾知乐明里暗里没少挣钱，根本用不着这么省，但他的钱都去哪里了一首是知情人士的未解之谜。
他低头点开游戏界面，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一想到自己可以花一份时间挣两份钱！顾知乐就美滋滋。
他是懂赤赚的！
徐离安就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依旧把玩着那串沉香手串，目光却没离开过顾知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