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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园里的太阳花在暮色里愈发鲜艳，橘红的花瓣上还沾着下午的雨水，像撒了层碎金。
王婶把最后一碗菜粥端给老周头时，窝棚里突然传来“叮铃哐啷”的响动。
那是几个小孩子在翻旁边的物资箱，把压缩饼干盒撞得东倒西歪。
“小崽子们！”
大刘扯着嗓子吼，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啃完的玉米。
“再闹把你们塞进灌溉渠喂变异鼠！”
小崽子们吐着舌头作鸟兽散，最皮的那个扎着冲天鬏的小丫头却躲在铁皮桶后面，举着个缺了口的玻璃罐喊：“王婶！我找到宝贝了！”
众人凑过去。
玻璃罐里装着半罐透明的液体，在夕阳下泛着淡蓝色的荧光。
老周头眯眼凑近，用枯枝拨了拨：“这是……营养液？”
“是电器联盟的！”
小丫头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听他们技术员说，这是用变异植物提炼的，喝了能长力气！上次我爹受伤，喝了两瓶就好利索了！”
王婶接过罐子，对着光看了看。
“真稀罕。上回联盟送物资，就给了两瓶给伤员。”
她转头对孩子他爹喊。
“柱子！把罐子收好了，明儿给咱村最壮的小子喝——省得他又跟大刘抢最后半块压缩饼干！”
大刘挠着后脑勺嘿嘿笑，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糖纸，剥开塞进嘴里：“我哪敢抢？就是……就是那糖纸是我从废墟里捡的，印着‘光明牌’，跟当年的一模一样……”
窝棚里安静下来。
风又起了，吹得晾衣绳上的破床单哗啦啦响，却盖不住老周头的声音。
“后来……后来天塌了，马桶人来了，人都跑散了……”
“周伯，”王婶突然说，“联盟的人说，最近在北边发现了片没被污染的土地。他们要组织人去开荒，种粮食。”
“真的？”
大刘猛地站起来，震得铁锹哐当落地。
“嗯。”
王婶从围裙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
“我抄了地址。说是要招壮劳力，会发工具，还会教怎么防马桶人。”
老周头摸出旱烟袋，这次没点。
他望着远处林映寒基地的方向，那里的探照灯己经熄灭，只有塔顶的红灯还在微微闪烁。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
众人抬头。
一辆覆盖着蓝色监控标志的工程车正从基地方向驶来，车斗里堆着成捆的铁锹、锄头，还有几箱没拆封的种子。
车头上站着个穿工装的女性监控人，举着个大喇叭喊。
“红光村的乡亲们！联盟派我们来帮忙翻地！明天一早，咱们就开犁！”
“来了！”
大刘抄起铁锹就往外跑，撞得菜畦东倒西歪。
“等等我！”
小丫头追着他跑，羊角辫在风里一翘一翘。
王婶把菜粥碗一个个收进竹篮，冲老周头喊。
“周伯！您歇着，我来搬物资！”
老周头没动。
他蹲下来，用枯枝在泥地上画了三个监控，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圆圈。
“看见没？”他对蹲在脚边的小丫头说。
“这就是希望。”
暮色渐浓。
工程车的灯光划破黑暗，像一把火炬，照亮了菜园里东倒西歪的番茄秧，照亮了晾衣绳上飘着的破床单，也照亮了所有人眼里的光。
而在不远处的林映寒基地，塔顶的红灯突然转为稳定的绿色。
那是“安全”的信号，也是“开始”的号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