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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桌布的边角不断滴落，秦凡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壮汉。
“这事儿……我们恐怕帮不上。”秦凡下意识和他拉开距离：“说实话，大哥，你侄女的遭遇我深感同情，可这跟我们没半点关系。”
他顿了顿，往后扫了一眼车里：“我们几个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谁没个糟心事儿……我现在要是答应你，那可真把我们几个人往火坑里推了。”
“你要是不乐意载也没关系。我们也不是没走过远路。”把桌布又往前拉了拉抖掉几滴水珠，秦凡转身决定放弃和他的交涉。
壮汉听完也不恼，手插着风衣口袋缓缓朝车前走一步，一只脚踩进水坑，溅起一圈水珠。
“你是真不知道啊，小兄弟，”壮汉勾起嘴角笑道：“你以为你们走得出去？别说这儿了，整个江南省现在都封了，听明白没？封！死！了！”
他低头吐了口口水，抬眼盯着秦凡。
“上面早就把事儿摁着不让传了，媒体那边一个字都不敢说，都跟哑巴了似的。我有个兄弟是在物流点干的——早几天他们那就开始清仓调货。”
“你说你要往镇上走，行啊，走得到算你本事。但走到了，你能进得去吗？现在那种地方最怕的就是外来人。你们这帮从重灾区蹦出来的，一露面，不问青红皂白，先把你们摁地上，再给你扔进隔离点去...”
壮汉朝秦凡努了努嘴，轻轻一笑，“呵，那种地方一进去，甭管你有没有事，想出来？要么被感染了病毒的人咬死拉出去火化；要么等到这事儿彻底结束，天下太平。”
“你们几个看着精神，脸也白净，看样子是没吃过苦的。我说得难听点，真被拉进去，信不信分分钟拿你们来试药，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秦凡听完壮汉的话脑子里嗡地响了一下。
如果真像他说的，江南省被封了，周边城镇进不去，逃出来的人还会被当成病毒携带者关进隔离点……那他们几个一路冒死逃出来，岂不是成了笑话。
盯着面前这个站在雨里的汉子，秦凡半晌才开口：“……你这些消息从哪儿来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抬手揉了把被雨水打湿的脸，壮汉咧嘴一笑：“我哥在省政府里工作，有点职位。”
他朝秦凡一挑下巴：“有些东西，不是你刷手机就刷得着的。”
秦凡抬眼看着他，眉头微蹙：“行，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帮你把人救出来之后呢？你说能带我们出江南省？你要怎么出？挖地道啊？”
“放心。”壮汉手一翻，从风衣内兜里掏出根皱巴巴的烟叼上，一边点火一边含糊地说道：“路子我有，我哥早给我打过招呼了。这种时候能出去，靠的不是规矩，是人脉。”
烟火亮起，他吸了一口，仰头吐出一道带着雨气的烟雾。
“我也不是让你们白忙活。事成之后，带你们出省，每人十万感谢金。”他比了个“十”的手势：“现金也好转账也行，反正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至于装备，用不着你们操心，我在县里有个车库，长短家伙都有。”
他说着话，烟头晃了晃，雨点打在他帽檐上啪啪作响。
秦凡没有立刻回应。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车里的方向。
“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跟我朋友商量一下。”
“应该的。”壮汉点头，把烟头掐掉，随手扔进水里，“我在车里等你，想好了就敲我窗户。”
秦凡站在原地看着他回到驾驶座，关上门，又等了几秒，这才转身往警车走去。
拉开车门，桌布上的雨水顿时哗地一声甩了满地，车里三双眼睛己经齐刷刷看向他。
“怎么说？”高升探了探头：“这大哥愿意帮我们吗？”
秦凡没马上回答，而是关上门，靠在门边低声道：“事有点复杂，我先说你们听着。”
他坐在副驾，侧身将刚才的谈话内容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车厢里的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只剩窗外雨点敲在挡风玻璃上的声音。
高升先反应过来，他往后一靠，双手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不是吧……咱好不容易才捡条命从那鬼地方出来，结果现在得回去？那不是又往火堆里跳嘛？”
“不是我怂哈，但这活儿听着就不是人干的。”
于宁低着头，手指在裤缝边轻轻敲着，过了一会儿才出声：“可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就算不帮他，到时候照样出不去。”
车厢里一时陷入沉默。
林红妮没有急着表态，轻轻抓着衣角，看着秦凡，眼里带着犹豫。
秦凡低头思索片刻，揉着下巴说道：“咱们也不能光听他一张嘴巴拉，就信了。”
“你们在江南省的其他城市还有熟人吗？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要真是像他说的那样，那这人八成没撒谎。咱要是还想出去，只能帮他赌一把。”
“要是他说的是假的，那我们就不用搭理他。”
几人对视一眼，高升立马响应：“行，这主意好。”
他翻出手机点了几下：“不过我那几个哥们都在海口，这病毒最早就是那地儿冒出来的，估计现在凶多吉少。”
说着尝试拨了一通，结果迟迟没有回应。他咂咂嘴：“唉，估计凶多吉少咯。”
于宁更加干脆，摊开双手无奈道：“我能联络上的人也都在县里……我朋友圈都三年没更新了。”
秦凡没意外，只是侧头看向林红妮：“小妮？”
“我试试。我闺蜜她家就在隔壁市。”林红妮掏出手机，打开联系人，手指颤抖的点了拨号键。
嘟——嘟——嘟——
一串轻快的铃音响起，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迟迟无人接听，正当林红妮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喂？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