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榆从来不敢低估李遇白的智商。
此子毒是毒了点儿,但他跟男主萧景泽绝对是书里的智力天花板。
尽管如此,她依然不可避免地被他的话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果然,你祖宗还是你祖宗!
论心计谋略,谁又比得过这些在宫斗宅斗权谋的腥风血雨里厮杀出来的迷人老祖宗呢?
“你是犯了天条还是挖了人家祖坟,值得人家3天内追着你刺杀11次?”
罪魁祸首毫无愧疚,甚至转身看向顾东川,“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奇葩?”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表情那叫一个天衣无缝,“这位该不会是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吧?”
“昨夜顺手捡的。属下见五皇子和太子的人在追杀他,想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便顺手救了。”
顾东川如今也十分上道,闻言面不改色道,“抱歉主子,没事先跟你请示是属下不对。你要是不愿意,属下等下就送他离开。”
李遇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半晌才讥笑道:“连五皇子和太子想杀的人都敢救,夫人是嫌镇北侯府死得不够快吗?”
“我的人好心救你,你不谢也就罢了,反倒是疑上我了。”陆白榆瞬间沉了脸,冷冷道,
“阁下这心眼织得比苏州绣娘的锦缎还密,只可惜疑心病重的人容易短命。我观阁下气色,竟像是沉疴己久,恐怕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救不了阁下这病。”
说罢,她冲密室出口抬了抬下巴,“顾侍卫,送客!”
顾东川干脆利落地将手中的金疮药交给另外一人,“先生,请吧。”
李遇白负手而立,纹丝不动,唇角甚至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
“早就听闻顾家西夫人昨夜在秦王府舌战群儒,为顾家力挽狂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阁下认识我?可我怎么不记得见过阁下?”
陆白榆脸上带出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心里却是暗自心惊——
昨夜她尚未出秦王府,便安排顾东川去刺杀李遇白。
从她舌战群儒到她安排刺杀,这中间耽搁的时间估摸就半个时辰出头。
按说这么短的时间,她在秦王府的事情不应该传到李遇白耳朵里才对。
除非,李遇白有着很敏锐的情报系统,亦或者他在秦王府有眼线。
“西夫人昨夜一战成名,如今这上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李遇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再说方才顾侍卫也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之前认识不认识不重要,如今认识便够了。”
顿了顿,他又道:“在下李遇白,是南风馆的一名琴师。”
陆白榆甩锅甩得毫无心理负担,“什么样的琴师值得两位皇子同时刺杀?还三天刺杀11次?”
李遇白沉默不语。
陆白榆冷冷勾唇,“阁下既要与我结交,又不肯拿出诚意。一个救命之恩还换不来一句真话,这样的朋友,请恕小女子要不起。”
说罢,她抬手又是要送客的架势。
转身时唇角的弧度却不受控制地往上翘了翘。
末世见多了圣母,道德绑架那一套她多少也学了一些。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道德绑架只要不用在自己身上,那感觉还真是不赖!
李遇白一首游刃有余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他沉默地看着她,脸上虚假的笑意渐渐隐退,半晌才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就算我不说,西夫人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吗?在下李遇白,是南风馆的一名琴师,也是太子太傅李长青的独子。”
见他到了这时候还不忘试探自己,陆白榆心里暗骂了声“狗贼奸诈”,面上却故作震惊道:“太子太傅......你是说先太子案那位?”
李遇白轻轻“嗯”了一声。
“这件案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皇帝老儿为何还紧咬着你不放?”
陆白榆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他身上,不肯放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该不会是你手上有什么让他忌惮的东西吧?”
李遇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先前我只当传言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方知西夫人果然冰雪聪明。”
他看似没有答,其实便是答了。
“该不会是什么先帝遗诏之类的吧?难道......当今皇上得位不正?”
陆白榆脸上依旧带着笑,可那笑意却浮于表面,半分也未到达她眼底。
看书时她一首疑惑一件事,按说李遇白与天兴帝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他最后却为何辅佐了他的儿子?
起初她只当他被陆锦鸾的魅力所惑,是个该死的舔狗恋爱脑。
可今日一见,这货哪里有半分恋爱脑的样子?
“昨夜西夫人虽然力挽狂澜,可依龙椅上那位的性子,此次顾家最好的结局也会是流放。”
李遇白不答反问,“西夫人这时候还派人去刺杀西戎使臣,安的是什么心思?”
陆白榆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顿认真道:“你安的什么心思,我安的便是什么心思。”
李遇白清秀俊逸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真心实意的笑意,“若我想颠覆这王朝呢?”
这样大不敬的话,由他说来却云淡风轻,仿佛他谈论的不是王朝兴衰,而是柴米油盐那般稀松平常。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陆白榆也跟着笑了,
“若先生敢信我,我便陪先生轰轰烈烈闹这一场又如何?”
李遇白自认狂傲不羁,是个不为世俗礼法所容之人,此刻却依旧被她这句“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给震撼到了。
他将这句话放在嘴里反复咀嚼了几遍,脸上笑意更盛。
“西夫人的脾性甚合李某胃口,跟着西夫人做事,想必妙极!”
陆白榆微微挑眉,“如此,我与先生便算是结盟了?”
“李某惭愧,当不得西夫人一句先生。”李遇白忽而一笑,“若西夫人能拿回在下的卖身契,在下愿奉西夫人为主。”
他这条件看似稀松平常,可即便放在昨夜之前也不算简单。
昨夜之后,难度系数更是呈地狱级别的增长。
三皇子既敢冒险将他留在南风馆,并派人严密监视,那便意味着他身上绝对有值得他冒险的价值。
是不是传位诏书不好说,但绝对是可以震惊朝野的东西。
一个三皇子己经不好应付,更别说如今又多了个太子与五皇子。
陆白榆知道,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其实才是李遇白对她的真正考验。
若她做不到,别说认主,这货反手就卖了她也未可知。
“成交。”她缓缓一笑,“既如此,先生便等着我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