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太阳己经有些毒辣,母女二人到村长家借了一辆独轮车,又借了两个大木桶,推着车走在乡间小路上。五百个卤蛋可不轻,不一会儿,两人的脸上都渗出了汗。
“妈,您歇会儿,我来推。”苏三妹接过手推车,咬着牙向前走。她心里憋着一股劲,这是改变母女俩命运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好。
终于到了昨天摆摊的地方,放下没多大会儿。就看见卢厂长快步走了过来。看到苏三妹母女,他脸上露出笑容:“来了来了!快过来跟我进去,食堂正等着呢!"
跟着卢厂长走进厂区,王秀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她从未进入过的“大单位”。整齐的厂房,车间里全穿着制服的工人,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又敬畏。
食堂很宽敞,外面摆着整齐的桌椅,里面是干净的操作间。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厨师正在忙碌。
“这是给工人们加餐的卤蛋,拿两个大盆来装一下。”卢厂长对厨师说道。
当厨师拿来不锈钢大盆时,王秀丽提着桶,苏三妹忙把卤蛋小心的扒拉进大盆里。卤蛋还带着余温,散发着的香气,两个厨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苏三妹眼疾手快,剥了两个卤蛋递过去:“师傅尝尝,看味道合不合适。”
两人推辞不过,接过来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嗯,真好吃!”
“什么东西这么好吃呀?”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高挑的、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进来。
“杨书记。”卢厂长连忙迎上去,“这是我给工人们准备的加餐。”
杨书记看了看盆里的卤蛋,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苏三妹母女:“这是......”
苏三妹连忙剥了一个卤蛋双手递过去。杨书记接过来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表情渐渐变得惊喜。
“确实好吃!”杨书记赞许地点点头,“卢厂长,这个加餐主意不错。”
卢厂长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苏三妹:“这是五十元钱,你数数。”
苏三妹接过五张大团结,她忙道:“多谢卢厂长。”
卢厂长忙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谢的,你昨天救了我儿子的命我还没谢你呢!”
杨书记笑容满面地接过话茬,亲切地说道:“哎呀,原来这位小姑娘就是救了我们卢厂长公子的英雄啊!卢厂长可是咱们厂里的顶梁柱,厂里的机械设备没卢厂长可玩不转。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咱们厂里说什么也得好好关照才是!”
说着,他转向苏三妹,和蔼可亲地继续道:“这样吧,小姑娘,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中午都送五百个卤蛋过来。咱们机械厂效益好,工人们加个餐也是应该的。”顿了顿,又特意对卢厂长说:“老卢啊,你那五十块钱下午一定要去财务科报销。给厂里加餐哪能让你个人掏腰包?这不合规矩。”
苏三妹激动得忙一个劲儿地点头。
王秀丽在一旁说:“多谢领导关照。”
卢厂长看着这对朴实的母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作为一厂之长,他当然知道厂里的每一分开支都要有章可循。绝不可能假公济私。现在有杨书记发话,这件事就名正言顺了。
离开机械厂时,夕阳的余晖洒在母女二人身上。她们推着空荡荡的手推车,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木桶虽然空了,心里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填得满满当当。
“三妹啊,咱们得赶紧去供销社多买些调料。”王秀丽边走边盘算着,柴火也得备足。
苏三妹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妈,这才刚起步呢。等咱们把卤蛋的名声打出去,总有一天要让全城的人都吃上咱家的卤蛋!”
路过百货商场时,苏三妹拉着母亲走了进去。在成衣柜台前,她精心挑选了两套崭新的的确良衬衫,一套天蓝色带小碎花的给自己,一套灰色的给母亲。
王秀丽连忙摆手:“这得多贵啊,妈这身还能穿……”
苏三妹挽着母亲的胳膊,柔声劝道:“妈,以后咱们天天要去厂里送卤蛋,穿着得体些,也是对领导的尊重。
再说了,”她俏皮地晃了晃装钱的布包,“咱们现在有钱了,会赚钱也要会花钱!”
王秀丽摸着柔软的布料,终于笑着点了点头。
走出商场时,夕阳的余晖洒在母女俩身上,给她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王秀丽和苏三妹推着满载货物的三轮车,车轮在石板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妈,咱们是不是忘了买猪肉?”苏三妹突然停下脚步,眼睛亮晶晶的,“今天这么高兴,得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王秀丽拍了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走,去副食品店。”
副食品店里飘着的香味。柜台后的售货员看着她们笑眯眯地问:“今天要买点什么?”
“割两小块猪肉。”苏小妹比划着,“要肥瘦相间的。”
售货员麻利地切下两块肉,用油纸包好。苏三妹接过肉,像捧着宝贝似的:“这块做红烧肉,这块送给村长家。”
回到家,王秀丽立刻系上围裙开始忙活。苏三妹把包袱往桌上一放,大声道:“妈,别忘了做个红烧肉啊!”说完拎起另一块肉,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村长家的小院里飘着饭菜香。苏三妹还没进门就喊:“伯伯,伯母,给你们送肉来啦!”
村长夫人擦着手迎出来:“哎哟,三妹来啦,快进来坐。”
“不了不了,”苏三妹把肉塞到村长夫人手里,“这是今天新割的肉,可新鲜了。对了伯伯,您家的独轮车再借我用几天行吗?”
村长从屋里走出来,佯装生气:“你这孩子,借车就借车,还买什么肉?现在肉价多贵啊。”
苏三妹笑嘻嘻地说:“这点肉算什么,您和伯母平时那么照顾我们。”见推辞不过,老两口只好收下。
回家的路上,苏三妹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