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太阳西斜时，金色的余晖洒在简陋的摊位上。母女俩的卤蛋己经所剩无几，只剩下几个孤零零地躺在木桶里。
苏三妹仔细数着今天的收入，纤细的手指捏着一张张皱巴巴的钞票，突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妈，今天有二十八块六毛呢！”她掰着手指算道，“除去成本，净赚将近二十块，比昨天整整翻了一番！”
王秀丽正在收拾木桶的手微微一顿，布满老茧的指节泛着红。她擦了擦汗湿的脸颊，几缕散乱的头发黏在额头上，眼中却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三妹啊，咱们的好日子...真的要来了。”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收拾摊位时，苏三妹望着街道两旁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橘黄色的灯光从一扇扇窗户里透出来，像是无数个温暖的希望。晚风拂过她汗湿的背脊，带来一丝凉意，却浇不灭她心中燃起的斗志。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正是像她这样敢想敢干的人的舞台。她暗暗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也不觉得疼，有了足够的本钱，她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妈，走，咱们去副食品店看看。”苏三妹挽起母亲的手臂，感受到那瘦弱的胳膊上凸起的骨头。副食品店里冷冷清清，卖肉的案板上孤零零地剩着几块发干的肥油。售货员正无聊地打着哈欠，见她们进来看向那块肥油，忙懒洋洋的说道：“大姐，这肥油三斤多，五毛钱全给你们了！”
苏三妹爽快地付了钱，看着售货员用油纸仔细包好肥油。她的目光忽然被货架上的麦乳精吸引，那淡黄色的铁罐子上印着红字，在灯光下格外醒目。“妈，您总说夜里腿抽筋，这个补身子最好。”不等王秀丽阻拦，她己经掏出一块钱买下一瓶。
她们又来到一家种子店里，苏三妹像寻宝一样仔细挑选着：花菜、胡萝卜、芹菜、包菜...每样种子都用小纸包分装好。苏三妹边走边说:“妈，种子有了我们得买锄头才行。”
“那我们要去铁匠铺。”
铁匠铺的老张头听说她们要开荒，特意挑了两把最趁手的锄头，还给磨得锃亮。
回到家时，夕阳己经沉到了山后。王秀丽在灶台前忙碌，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苏三妹则在后院挥汗如雨，锄头一次次破开板结的泥土，新鲜的土腥味扑面而来。等到母亲喊开饭时，她己经在翻好的地里撒下了胡萝卜种子，又在上面浇了些水。嗯，再等几个月就有胡萝卜吃了。虽然有些累，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昏黄的煤油灯下，简陋的木桌上摆着三样菜：青椒炒油渣金黄透亮，长豆角翠绿鲜嫩，两个卤蛋散发着的香气。苏三妹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妈，您炒的菜真香！”说着就往母亲碗里拨油渣。
“你吃，你多吃点。”王秀丽急忙挡住，反而往女儿碗里夹了一大筷子。母女俩你推我让，最后相视一笑，就着稀饭吃得格外香甜。这一刻，没有旁人的冷眼，没有小心翼翼的克制，只有油渣在齿间迸发的香气，和自由自在的温暖。
收拾完碗筷，她们借着月光又去后院忙活。泥土的芬芳混合着夜露的清凉，锄头入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首到最后一粒种子埋进土里，浇完水，母女俩才捶着酸痛的腰背回屋。
煤油灯下，母女俩洗漱完，苏三妹便给母亲泡了一杯加了麦乳精的茶水。王秀丽则着那瓶麦乳精，两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不远处公鸡的啼叫声划破晨雾。母女俩简单吃过早饭，又背着竹筐出门了。晨露打湿了她们的布鞋，但脚步却格外轻快，今天，她们要去更远的地方收鸡蛋。苏三妹哼着小调，王秀丽时不时理理女儿散落的头发，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蜿蜒的乡间小路上。
上午摆摊的时候，感觉卤蛋没那么好卖了，等到中午纺织厂的工人下班时，才卖了二百个，比昨天卖的少了，卤蛋虽然好吃，但也不会天天想吃，“妈，咱得换个地方卖了，你到这里等会儿，我去其他地方看看。”苏三妹道。
当苏三妹来到另一条街时，她看见了这边也有一个大厂，厂名写着“南方精密机械厂”，她观察了一下，大门旁边有一个保安亭，门口有一个保安，忙跑过去道：“大哥，咱这厂里有多少人啊？下午几点下班？”
保安大哥看是一个小姑娘，不像坏人，忙道：“厂里有500来人，下午六点下班，你问这有什么事吗？”苏三妹忙笑道：“大哥，没事，随便问问。”
当她回来时，却见自己的母亲在跟一位本地的妇女吵架，只见那妇人中等个，身上的肥肉似乎要把衣服撑破，长着一对三白眼，身体虽胖额头却窄小，嘴角下垂，一副典型的刻薄相。
苏三妹忙拉了拉母亲问道：“妈，怎么回事？”王秀丽道：“我到这里摆摊好好的，她却说是她的地盘，她卖茶叶蛋的，看我的生意比她好便心生嫉妒，故意找茬跟我吵了起来。”
苏三妹忙走到那们胖婶身边道：“我们到这里卖子几天了，旁边的店主，厂里的职工都可以给我们做证，明明是我们先来，你说是你的地盘，拿证明给我看看啊。”
那位妇女指着她道：“就不拿，你个乡巴佬，能拿我怎么办？”
苏三妹道：“相由心生，你看你这副刻薄相，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丑，你家里人就没提醒过你吗？”
那位中年妇人一听这话怒不可遏，一巴掌就向她挥过来，她抓住那位中年妇人的手猛的往下一拉，把她扯了个趔趄。
这时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对着那人指指点点，人是要面子的，那人知道再下去也讨不了好，只好悻悻的去了另一边。
苏三妹道：“妈，在外面遇到啥事都不要怕，只要有人的地方对方就不敢拿咱怎么样。咱不惹事，也不怕事。你弱对方就强，你强对方就弱。不管怎样，气势一定要足。”
王秀丽点了点头。
苏三妹继续道：“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可能要经历这样那样的纷争，为了过上好日子，我们必须要克服那些困难。”
王秀丽坚定的说：“从我离家那天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