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这次陛下生辰,西漓过来的是那位太子殿下”
“什么?传言那位不是从不出国门吗?”
“听说那位弑兄杀弟!心如蛇蝎!”
“我还听闻她有磨镜之好!男女通吃!”
“磨镜之好?那太子竟是位女子吗?”
“这你都不知道?从那个山沟沟刚跑下来的?”
“哎呀这位野人先生,听我细细给你道来,西漓与楚国有所不同,西漓的开国皇帝是位女帝。
在西漓,所有皇子皇女皆可继承大统,男女皆可入朝为官。
而在咱们楚国,虽说如今这世道对女子不如以往严苛,允许女子婚后可自行选择和离,也允许女子眷养男宠,公主纳许多面首更是常事,但楚国没有女子为官,而且都是皇子继承大统,没有女帝的案例。”
“竟是这样吗?于某在大山里过了十几年避世的生活,最近才下山,是于某孤陋寡闻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从山上跑下来的啊哈哈哈哈”
“说到那位,我和你们讲啊,我去西漓运货时曾有幸遇见。远远的瞧了一眼,虽传闻不堪,但实在美丽!让我终身难忘啊!”
“是啊是啊,我听我二舅家的侄子的婶婶的儿子说见过那位一面,犹如天仙下凡呐!”
“当真?”
“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众人一片唏嘘………
………
二楼的包间内,众人的交谈声尽数的传了进来…
“咳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响起。
“六哥怎的了?”
“无事,偶感风寒罢了”说话的是一位身着青色锦袍,身型清瘦,容颜如画的男子,周身散发着谦谦君子之气。
这是晋王祁子玥,楚国皇帝第六子,从小便没了母妃,先皇后仁慈,过继到膝下抚养。与太子一同长大,早早封了王,却对皇位无意,偏偏对从商很有兴趣,现在的生意己经遍布楚国,甚至周边的小国和西漓都有他的生意在。
祁子玥放下捂在嘴边的手,向对面的人看去。
“小七对于西漓太子有何看法?”祁子玥问道。
“从她近几年推行的政策来看,聪慧至极,多智近妖”
搭话的是一位公子。
只见那公子一件雪白的首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上面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
他的皮肤白皙,精致的鼻尖上生了一颗小小的红痣,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这颗红痣倒是平添了不少艳丽。红唇,白肤,眼底却是黑漆漆的,宛若一潭死水。
这便是当今楚国太子祁靖川,先皇后所生第二子,皇帝第七子,有一位嫡兄,按理说太子之位应立嫡立长,但皇兄意不在皇位,所以太子之位便落到了他头上。
好在少年聪慧,深受楚国陛下喜爱,这太子之位也算是当之无愧。
“可世人都声称她会成为西漓一代暴君”祁子玥吹了吹手里的热茶,饮了一口,继续说道:
“她那些皇兄皇姐可是被她折磨的不轻啊,听说西漓五皇子差点死在来楚国的路上。”
“不过听闻西漓皇室争斗严重,西漓陛下也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是身不由衷,心不由己。”
说罢,祁子玥轻叹一口气。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祈靖川轻抿一口茶回道。
祁子玥正欲多说些什么,却有一面目白皙的公公快步走来,俯下身恭敬的对二人说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晋王爷”
而后又单独朝着祁靖川道:“太子殿下,皇上召您入宫”
———
皇宫内
祁靖川从太和殿内出来后己经是两个时辰后了,礼部一众官员细细交代了西漓使臣此次来楚的各项事宜,可见其重视。
而距皇帝诞辰尚有一月余,西漓使臣竟提前一月而至,足见西漓对楚国的尊重。
关于西漓和楚国的故事,这要从数十年前说起。
西漓陛下和楚国陛下年少相识,曾一同做过荆国的质子。
彼时荆国国力强盛,目空一切,对各国来此的质子们亦是轻则责骂,重则鞭打,宫人们亦仗势欺人,视质子们为无用弃子,故而常克扣其饮食衣着。荆国皇帝对此亦是视而不见,质子们生活苦不堪言。
然而,有压迫就有反抗。
年少的西漓陛下在为质期间频繁给荆国皇帝下蛊毒,而年少的楚国陛下则是做了个荆国皇帝的小人天天放在枕头底下,有事没事拿出来扎一扎。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荆国皇帝身体一日不复一日,便起了疑心,于是下令彻查皇宫。
这不,两人一个被发现了房间里放着全是蛊虫的罐子,一个被发现了枕头底下被针扎满的小人。
荆国皇帝气极,在大殿上命人把两人拖出去杖毙,可话刚说了一半,便倒地,气绝身亡。
大殿上的百官一时间慌乱不堪,有喊救驾的,有跪地哭丧的,还有高喊自己支持的皇子即刻即位的,就是没人管跪在地上将要被拖出去杖毙的两人。
于是两人趁乱逃脱。
随后荆国皇子内斗,敌国虎视眈眈,呈内忧外患的趋势。
荆国此时己然大乱。
不过乱了也好,至少没人花费心思管两人了,两人幸而逃过一劫。
后来荆国灭国,两人性格相投还曾把酒言欢。
两人语言不通,谁也听不懂谁说话,便只能靠肢体语言来比划,其中还混杂着说点荆国话。
即便如此,两人还比划的津津乐道,你一口酒我一口酒的如挚友般谈笑风生。
虽然是你聊你的我聊我的。
后来喝多了不知是谁提出的,要效仿古人歃血为盟,结拜为异姓兄弟。
两人手上一比划,一拍即合,就西处寻找银针来扎破手指,结果银针没找到,眼下只有一把银色的匕首能用。
那能怎么办呢,凑合用用吧,好歹也是个银色的。
两人酒劲上来了,好像在比赛似的,你一刀我一刀,在掌心处划的伤口一个比一个深,流入碗中的血都快要比水多了。
却没曾想拿的刀上有毒,两碗满满的血还没来的及喝,便倒地不起,两人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差点一命呜呼。
好在两人命够大活了下来,一来二去友谊深厚,以兄弟相称。
再后来二人登基,两国关系更进一步,两人的情谊让世人赞叹不己。
更有传言称西漓陛下的中原话还是楚国陛下教的呢。
———
祁靖川走向回东宫的路时,不由的思绪飘远,从脑海里翻出来了一段很久之前的记忆。
西漓太子,那时她还不是太子,刚刚被封了王,五岁时随着西漓皇贵妃来楚国探亲。
西漓皇贵妃是楚国丞相家的嫡女冷清音,是个实打实的中原人。
年轻时是京城第一才女,同时也是第一美人。知书达理、温婉娴淑是她的代名词,求娶的人络绎不绝,更有甚者曾连续月余日日跑到丞相府外,高声作诗求爱。
但谁都没能料到,机缘巧合之下竟和当时来体验楚国风情的西漓陛下一见钟情,而后以和亲为由被娶到了西漓,一时间无数京城公子捶胸顿足。
后来听说被西漓陛下宠冠后宫,更是允许己经嫁入他国皇室的皇贵妃娘娘来母国探亲。
———
宫宴中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当时五岁的冷凰月坐在西漓皇贵妃身旁,小小的一团,可眼眸中却透露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
大人们推杯换盏,冷凰月表面板着脸心里却在思考着找点什么乐子。
而祁靖川那时刚刚失去了母后,无心宫宴,趁着没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时,便偷跑出去躲在假山后面偷偷抹眼泪。
小时候的祁靖川长的粉雕玉琢,可爱的紧,冷凰月进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团子。
反正宫宴是大人们的事情,和他们小孩子没关系,看到小团子偷偷溜出去后,便也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想逗弄一番。
冷凰月跟在祈靖川的身后,脑子里充满了邪恶的小阴谋。
祈靖川走到了一处假山后,停下不动。
冷凰月正想爬到假山上露出一个脑袋装吊死鬼吓他,一只腿刚登上假山的凸起准备爬上去。
“呜…呜呜”假山后,细小的哭泣声突然传入冷凰月耳中。
她心想这还没逗呢怎么就哭了,她可不会哄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脏死了。
正歇了逗弄的心思转身欲走,不想多管,但那声音像是知道她来了似的,哭的愈发的可怜起来。
冷凰月轻叹了口气,暗自给了心里多管闲事又心软的小人一巴掌。
深呼一口气,做好鼻涕糊在她衣服上的心理准备。
缓步走过去问:
“小孩?你怎么了?”
小团子似乎是没想到有人会发现他,惊的眼睛睁大,泪水在眼眶里欲出不出,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
“别怕,姐姐不是坏人”冷凰月说着便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和善的笑容。
小小祁靖川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人,心想‘一般说这话的都是坏人。’
“………”
冷凰月见他不说话,心里想这小孩真高冷。
往他身上看去,衣着华贵,腰间还带着象征着太子身份的龙纹玉佩,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楚国的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