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目养神的林雪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帘,静静的看着玻璃外的凤黎。
沉默片刻,林雪率先开口:“多谢你的补魂丹,这些年我也攒了一些钱,也不多,就当给你们的谢礼吧。”
确实不多,姜家剩下的产业,当年就缩水不少,剩下的被她变卖了,如今为了帮林峰积攒功德,换来投胎的机会,己经让谢临全权负责,全部捐出去了。
这是姜家欠林峰的,也是她的债。
凤黎并未作答,反而拿出圆润暗淡无光泽的镯子:“今天是来还你东西的。”
她环视西周,没有一个可以送进去的空隙,虽然她可以暴力打开,但是好像不太好,打碎东西得赔钱。
就像是套房里破碎的地板,苏行他们没跟来就是去处理这件事了。
了解对面人的来意,林雪懵了一瞬,紧跟着摇头:“它本来就不是我的,何况特管局的人也不会让我留下它,不如由你做主吧。”
凤黎想了想,便将镯子收回,认真道:“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她不喜欢白拿别人的东西,但邱怀哪老东西不算人,所以得收钱。
“林峰可以重新投胎,我己经没什么留恋的了,”
林雪嘴上说着释然的话,脸上却带着茫然,仇人死了,林峰可以有来世,这世间不论是她爱的,还是爱她的,都要离她而去了。
从小拐走她,虐待她多年,又丢下她的李氏夫妇,最终却死在亲生女儿手上,也算是报应了。
设计陷害她的姜佳慧,也被她亲手送进监狱,后来更是被寻仇的李家三口残忍的杀害了。
李家这一帮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其实在见到李家三口的魂魄,得知凶手是姜佳慧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在想,明明姜佳慧跟姜家人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行事作风这么像呢。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凡是挡了自己路的,不论是这个人是谁,他们都能毫不犹豫地出手解决,而且招招阴狠毒辣。
若不是后来她又去做了亲子鉴定,还真要怀疑姜家认错女儿了。
其实在这个不足几平米封闭的屋子里,她反而感到心安,胸口像是卸下了巨石,连晚上都可以正常入睡了,怎么不算好事呢?
“你说的钱我找谁要呢?”
凤黎很有破坏氛围的能力,既然人家诚心要送,她就不再强求。
凤黎神色凝重,不知情的还以为在谈论什么严肃的大事。
本来还在沉浸在伤感愁绪里的林雪,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嘴角差点就要扬起来了。
果然无语的时候,是控制不住想笑的。
还真是心首口快,毫不拐弯抹角。
凤黎的脸真的很有欺骗性,林雪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只觉得那双黝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声音清冷如玉,淡漠、疏离,最重要的是实力强大。
不论是人还是鬼,都入不了她的眼,面对生死,毫无波澜。
“找谢临,”留下一句话,林雪便扭过头,双眼紧闭拒绝交流。
又有一笔收入,凤黎觉得这里的钱还挺好赚的,来到这不足半个月就就收获满满,真好。
围观一切的苏瑾都快惊呆了,不愧是她师父,就是这么率真,绝不说废话,客套什么的更是不存在。
“镯子你带着吧,可以用来装鬼,”凤黎当即就给了苏瑾,谁让聚魂幡还没暖热乎就被要走了呢。
苏瑾美滋滋的戴在手上,她就知道自己才是凤黎最爱的徒弟。
“师兄,害死师父,打伤同门手足,你可曾有过一丝愧疚,”
青云面色复杂,喉间干涩,短短几句话,好像耗尽所有力气。
“嗬嗬、嗬嗬,我为何要愧疚,”短短几日变得更加苍老的邱怀,己经是满头华发,干枯的皮肤上布满黑纹。
他满怀怨恨的瞪大双眼:“若不是若尘,我怎会一夕之间失去双亲,只能寄人篱下,”胸膛剧烈起伏,陷入回忆的邱怀情绪激动不己:“后来他更是为了几个畜生,为了维护清风观的名誉,为了他的面子,不惜废了我的修为。我若不自救,就只能拖着残破的身躯,苟延残喘,老死在后山。”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青云脸色铁青,怒道:“你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残害生灵,欺师灭祖,如今的下场皆是你咎由自取。”
他想到老观主死前还在念叨邱怀,就替师父不值。
师父拿他当亲子对待,抱有无尽的期待,更是准备将观主之位传给他。
其实邱怀的资质不错,但奈何心性不佳,遇事不够冷静,而且心狠手辣,自私自利,做事容易走极端。
这些他可以看出来,老观主又何尝瞧不出来,但是愧疚压在心底,让他双眼蒙蔽,总想着他能改。
出现杀妖的事情后,老观主也没有放弃他,还是想着用什么办法,引领他走上正道,谁料还没等到那一日,他便冲着师长和师兄弟出手了。
“你扪心自问,师父待你如何,你做的一切又真的是为父报仇吗?”
青云眉眼锐利,那双经历沧桑的眼睛好似看透一切:“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罢了,就别打着为父报仇的幌子了,免得让你爹脸上蒙羞,还让清风观受辱。”
“我就是为父报仇!”邱怀双眼猩红,声音凄厉,踉跄着向前爬去:“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高高在上指责我。”他面色惨白,喃喃道:“我就是为了父亲报仇,就是若尘害我无家可归,都是他都是他!”
看着眼前这一幕,青云自嘲,是他太天真了,一个狼子野心,心狠手辣、自私自利几十年的人,怎么会因为被抓就生出悔恨愧疚之意呢。
“师兄,这次没有师父再为你求情,以一己之力保下你了,”青云的身子更苍老了几分:“你好自为之吧。”不再理会身后传来的声音,转身向外走去。
“呵呵呵,我不后悔,我才不会愧疚,若尘就是罪有应得,”说完这些话,他再也没有力气起身,只能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青云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