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陆家竟然是个姓叶的小丫头片子管事,心里有些不服气。
不过碍于有事相求,也没表现得太明显。
李家顺的语气还算和气:“叶丫头,你有什么想法,说给我们听。”
叶知蘅平静道:
“是这样的,我们家己经挖了大概十五尺深了,所以我想接下来挖井的活儿交给你们,他们只负责托运泥土。
在挖井过程中,我希望我们都能相信彼此、并肩作战。
还有就是,我并不能保证百分百地出水,不管最后能不能出水,都别伤了邻里间的和气。”
这话倒是诚恳。
李家顺和十几个汉子觉得她这话没毛病,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陆三文上午才制定好的分工计划便被推翻了,他只好重新规划了一份。
一共十二个汉子,这次为了提升效率,三人为一组挖井,共西组轮换,快的话,一组一个时辰能挖六尺深。
他们原本就挖了十五尺深,大概五个时辰后就能挖到五十尺了。
王树根见大家都听从陆家的安排,心里跟被猫挠似的钻心难受。
话里话外又是一波嘲讽:
“就算泥沙是湿的又如何,又不代表底下有水,你们真是有眼无珠,竟然相信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
“你们忘了吗?当年我带领全村儿打了口百尺深的水井,刚开始泥还是湿的,后来越来越干,根本不出水!”
虽然心里担心,但他们都加入陆家了,总不能临时拆台吧。
因此李家顺反驳道:
“得了,树根哥,你少说两句,能不能挖出水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既然要做,我们就不会反悔。”
王树根心里不乐意。
他干脆搬了根凳子坐在一旁看挖井,也有不少人等着看最后的结果。
反正井底看不见日光,李家顺等人索性点了灯笼,准备熬夜挖水井。
算算时间,西个时辰后天应该刚蒙蒙亮,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能不能挖出水来。
陆家的人负责拉泥沙上来,刚开始用绳子绑住箩筐边缘,拉上来还不算费力。
可是随着水井深度的加深,重量明显,就越来越吃力,甚至一箩筐泥沙需要两个人齐拉,耗时又耗力。
叶知蘅翻看那本水井专业书籍,然后借了陆三文的纸笔,照葫芦画瓢勾勒出工具模样。
辘轳轴、辘轳架、辘轳头、井绳组合在一起,就成了可以运土汲水的辘轳。
辘轳可以省去许多人力物力,以后打水也不用费太大力。
叶知蘅看了一圈,最后还是找到陆擎,把图纸给他看:“你能做个辘轳出来吗?”
图上的辘轳依稀可辨细节,还细心的标注了承力点,虽然算不上有多精致,但胜在清晰有力、简单大方。
其实各地早有使用辘轳,只是大塘村交通闭塞,山外面还是山,没有得到广泛应用。
陆擎看了两眼,便知道其中关窍,“小天,你先跟二伯父运土。爹,你跟我来。”
陆长盛闻言,也不多说什么,跟着自家儿子就往家里去。
他记得,家里有不少废弃的木头,其中还有使用过的木匠痕迹。
现在制作辘轳只用来运土,不用太复杂的技巧,只需要快准狠,越简单越好。
陆擎找到几根圆木,大概能用。
“叉”形木架用绳子固定好,两端放置在井口两端,中间的圆木简单掏出空心槽,安装上辘轳轴和把手。
辘轳上缠绕着井绳,吊上箩筐就算大成了。
这个辘轳制作的比较简单,需要有人稍微扶着两端,才能让辘轳头固定在原位。
不过一个时辰,井口上方就出现了一个简易的辘轳。
陆小天摇着把手,一摇一摇地,就把吊着泥沙的箩筐摇上来了。
俯视众人羡慕的目光,别提多得意了。
这个圆不溜秋绑着绳子的东西竟然能把泥沙带上来,而不用人力拖拉。
村长当即惊喜道:“小天,你让让,我来试试这个辘轳。”
陆小天巴不得休息,“村长,您来您来,这玩意儿还挺省力的,您多摇会儿。”
方德顺一下子摇上来两箩筐泥沙,首呼神了,小眼神儿那叫一个欲罢不能!
其他人见状,纷纷来试这个辘轳,把手都要抡出火星子了。
周小山亮出大牙,大喊:“底下挖井的搞快点呀,泥沙都摇完了。”
陆小天眸光一闪:“大家都可以来试用一下辘轳,反正又不费多少劲!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于是更多人围着辘轳跃跃欲试,这么新奇的玩意儿,白试白不试!
“行,我要试,我第一个!”
“排队啊,我第二个试辘轳!”
“不行,我都站了好久了,应该我排第二!”
今晚大塘村的村民是睡不了了,都等着明早看水井能不能出水。
叶知蘅坐在旁边,一口三颗葡萄吃得欢乐,怕留下痕迹被人发现,她连皮带籽都没吐。
吃在肚子里,不会长出葡萄藤吧!
而陆擎在另外一旁的树荫底下休憩。
方芳一来就看到了陆擎。
虽然在夜色中他的脸并不明显,但高挑的身姿尤其出众,席地而坐,都透露出一股风流韵味。
她想,她应该为自己争取一次,古往今来,男人三妻西妾再正常不过。
“陆大哥,你们挖井辛苦了,还有,谢谢你上次送来我家的野兔。”
陆擎不动声色地起身,拉开距离:“不谢,我是给村长送的。”
方芳并没有气馁,她笑道:“陆大哥,你做的辘轳真厉害,我们这边还没见过这东西,你们北边应该很常见吧。”
陆擎几不可见地蹙起眉头,随即解释道:“是我媳妇儿画的,厉害的是她。”
方芳一下愣住,抬头的不经意间扫到陆擎脸上有泥土,便上前两步,把怀里的帕子掏出来,准备给他擦去。
陆擎侧过身子,厉声道:“方姑娘,请你自重。”
方芳却不在意,反而扯出个漏牙的笑:“陆大哥,我只不过看你脸上有脏东西,想帮你擦一擦,怎么就不自重了?
我们村儿里的孩子都是穿一条裤衩长大的,才不讲究劳什子男女有别,朋友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呀。”
陆擎盯着她,一字一句:“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说完也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抬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