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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车子停下，老刘缩着头默不作声。
陈素更是面露错愕，细看之下还有一种恐慌。
车内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印证着，黎姝踏入了一个无人敢触碰的禁忌。
在这种安静下，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了几倍。
黎姝感觉她甚至能听到霍翊之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种沉重的声音。
“你说什么？”
面对那种压迫的注视，黎姝是有那么一瞬心慌的，可她还是梗着脖子道，“我要见我婆婆，你凭什么不让……啊！”
手上握她的力道突然就重了，她感觉自己的手骨都要被他捏碎了。
霍翊之喉结压抑的往下压，他一字一顿，“听话，我们回家。”
如果换个懂事的，一定会就坡下驴，不敢再提了。
可是霍翊之越是回避，她就越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
于是她很是做作的大叫了一声，“好疼！我的手指头断了！”
在霍翊之放开她查看的时候，她一头钻进了他怀里，哭腔那叫一个婉转多变。
“霍叔叔，我是没有家的人，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家人，你真正的家人。”
或许是她哭的太过动人，亦或是那句“真正的家人”触动了什么。
良久，霍翊之开了口。
“去茉莉园。”
-
霍翊之的生母并没有葬在霍家的祖坟里，而是被霍翊之安置在了郊区的一处花园。
这里不对外开放，哪怕花团锦簇，看上去也分外的孤寂。
绕过花园小径，黎姝看到了一座墓碑。
「亡母宋书玉之墓」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眉眼跟霍翊之很像。
哪怕是黎姝没有见过她，也能想象到，她是一个怎样温柔慈爱的母亲。
霍翊之细致的擦拭了墓碑，又将花匠准备好的花摆在了她的墓碑前。
“今天的花很美，您看了会舒心些，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您。”
“霍云山死了，您也可以安息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一句，黎姝心里莫名的抽痛了下。
她没有父亲，但她可以想象，如果她的父亲杀了她的母亲另娶新欢，而她还要粉饰太平的照常生活，该是怎样的滋味。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霍翊之会是这样的性子，明明外表绅士，骨子里对生命却是淡漠无比。
霍翊之祭拜后看向身后躲得远远的黎姝，有些好笑，“不是说要来看婆婆，躲的那么远做什么？”
黎姝来之前的确是想好好表现一番的，可是看见照片上霍妈妈的脸，看着霍翊之擦拭墓碑的样子，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种种行为都很龌龊。
她犹豫了下，扭捏的走过去，“我怕婆婆嫌弃我。”
霍翊之拉着她坐下，拂开她被风吹得凌乱的碎发。
“不会，她只会心疼你。”
霍翊之说，宋书玉是他见过最善良的人。
就连宋书玉躺在他怀里离世那一天，她也没有要他报仇，而是难过的抚过他的面孔。
‘翊之，妈妈不能看你长大了。’
也正是在同一天，霍云山对他说。
‘我这样做是在挽救霍家，不然霍家倒了，就算你妈妈活着，又有什么好日子过？我们都是霍家人，你骨子里流淌的是我的血，要说我是凶手，你也一样是。’
霍云山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想不到，霍翊之竟然真的把他的血都抽出来了。
……
“妈，这是我太太，你还没见过，她叫黎姝。”
原本只是做戏，但当霍翊之真的用那种低缓的嗓音在亡母面前介绍她的时候，她心头也多了一丝触动。
不过更让她高兴的是，霍翊之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打定主意娶她了！
于是她跟着霍翊之跪下，甜甜叫了一声“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霍叔叔的~”
夕阳西下，在霞光下，霍翊之望着她的目光有种别样的缱绻。
他打趣的点了下她的额头，“你确定是你照顾我，不是我照顾你？”
“哎呀，你在婆婆面前给人家留点面子嘛。”
气氛刚好。
黎姝靠在霍翊之的怀里，她望着墓碑上对着他们温柔笑着的宋书玉，发自内心道，“如果你妈妈还活着就好了，那样，我也能体会一下，被妈妈疼是什么滋味了。”
霍翊之抚摸她的发丝，“有霍叔叔疼还不够？”
黎姝眉眼娇媚，“那霍叔叔可得使劲疼我才是。”
霍翊之吻了她的手背，“遵命。”
往外走的路上，晚霞落了漫天。
黎姝抱怨道，“这路好难走，我都崴了两回脚了。”
她总是穿着恨天高，而且非的是细高跟才配得上她那双又白又直的腿。
刚才来的路上还不觉得，回去她感觉这茉莉园比公园景点都远，耍赖一步都不肯走了。
霍翊之倒是好耐心，也陪着她站下，“你想怎么办呢？”
黎姝很是刁蛮的扬头，“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走了。”
霍翊之脱下西装，在她身前低背，“是这个意思？”
黎姝满意了，毫不客气的跳到了他的背上。
远处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两个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这条路霍翊之走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寂静的，孤寂的。
唯独这一次，耳边多了个喋喋不休的声音。
一会儿问这里有多大，花多少钱买的。
一会儿问他，她以后死了能不能也埋在这。
她就这样絮絮叨叨的念着，直到日头落下，直到路灯亮起。
直到暖黄色的光晕，落满了整个花园。
-
黎姝跟霍翊之从茉莉园出来，陈素看到黎姝在霍翊之背上，甚至霍翊之手里还拎着她的高跟鞋，惊得连车门都忘了开了。
等他们走过来的时候，陈素快步上前，一副黎姝冒犯了霍翊之的样子。
“黎小姐请您上车！”
黎姝翻了个白眼，“我没鞋怎么走？”
霍翊之让陈素去开门，把她抱到车座上，自己才在另一侧上车。
面对陈素不敢置信的脸色，黎姝得意至极。
今天过后，每次霍翊之想到他的亡母，都不会忘掉这个下午。
她陪他在这里谈论往昔，在他倍感孤寂的时候，握紧了他的手。
他那段旁人不能触碰的回忆里，有了她的存在，也只有她的存在。
……
黎姝挽着霍翊之一路趾高气昂回到公寓，听到动静的巩妈快步出来。
见到是他们，露出笑来，“黎小姐，霍先生，你们总算回来了。”
“你们？”
霍翊之挑眉看向黎姝。
黎姝这才想起来，霍翊之在医院这几天，她可是一直在蒋天枭家呢！
巩妈被霍翊之这么一问，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也不敢答话了。
黎姝反应算快的，她立刻弄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还不是你在订婚宴上跟岳栀微一起走了，我才去乔姐那住了几天！”
说到这，她的底气也上来了，“对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岳栀微是你妹妹，你为什么不说！”
这番话在她心里憋的太久，以至于一开个头，就扯出了一长串。
“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为了岳栀微，你心里的人一直是她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