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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恢复意识，身下是坚硬冰冷的触感。林一费力地睁开眼。眼前依旧是模糊的，但能分辨出自己在一个昏暗的空间。
墙壁上似乎有东西散发着幽微的冷光，形成朦胧的光斑。洞口是晃动的深绿色帘幕。身下是冰冷的硬面。她想撑起身子，刚一动弹，右踝处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低头看去，视线模糊，只能看到脚踝处有一片深色的、不规则的斑块，触感告诉她皮肉外翻。
还好，血止住了。只要不感染……她木然地想着，放弃了起身的念头。摸索着鼻梁，眼镜依然不在。这个认知让她心底一片冰凉。
身上单薄的棉布睡裙早己在之前的奔逃中被刮得凌乱不堪，两条的小腿上传来的刺痒感告诉她布满了划痕。
她试着又动了动脚踝，疼痛依旧顽固。算了，疼就躺着吧。动得越多，越疼。
刚才那番亡命奔逃，早己透支了本就稀薄的体力，沉重的疲惫感如同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她每一寸骨头上。
累……连思考都嫌费劲。模糊的世界加剧了这种无助和疏离。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如同鳞片摩擦过地面的沙沙声。
林一立刻闭上了眼睛，身体却不易察觉地绷紧。她感知到有东西靠近了，带着一种庞大生物特有的、冰冷的压迫感。
是那条蛇吗？终于要来吃掉她了……模糊的视觉让她无法看清，恐惧源于未知的想象。
然而，预想中的撕咬并未降临。她感觉到一个身影停在石床边，动作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静。
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然后是某种植物被咀嚼的细微声响，最后，一种冰凉粘稠、带着浓烈草木腥气的糊状物，被小心翼翼地敷在了她脚踝的伤口上。
随即，一层冰凉滑腻、带着独特韧性的东西覆盖上去，将药草封住。
不是蛇……是“人”在上药？
林一困惑地睁开眼。模糊的视野里，一个上半身是相对清晰的人形轮廓，但腰部以下……却是一片巨大、模糊、缓缓移动的暗红与漆黑交织的蛇尾。
他的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如同黑暗中的两点红宝石，清晰地映出竖立的黑色细线。
要开始吃她了吗？林一看着这人身蛇尾的模糊存在，心中竟奇异地没有多少波澜。也好。
这陌生、危险、令人精疲力竭的世界……好安静，好累。吃就吃了吧。只求快一点……模糊的视线反而削弱了视觉上的恐怖冲击。
常年不见天日的室内工作，让她肤色本就带着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此刻经历脱水、惊吓、失血和视力的严重障碍，脸色更是白得近乎透明，眼神空洞得如同蒙尘的玻璃珠。
巴掌大的脸上，微厚的嘴唇没有丝毫弧度，整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模糊地望着莱欧斯的方向。
“你要吃了我吗？”她开口，声音干涩沙哑，语调平板得如同一个关节生锈、被迫发声的人偶娃娃。
莱欧斯没有回应。那双在模糊背景中异常清晰的暗红蛇瞳依旧沉寂。他只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林一模糊视野中是一只手的轮廓，先指了指地上一个模糊的、微微抽搐的褐色影子，然后又缓缓指向石床上的林一。做完这个动作，他没有再看她，那片巨大的、暗红与漆黑交织的蛇尾无声地摆动，蜿蜒着滑向洞口，盘踞起来，挡住了藤蔓缝隙中渗入的夜寒之气。
蛇会变……林一脑子里迟缓地滑过这个念头。那只猎物……是给我的？还是说……我和它一样，都只是储备粮？一丝自嘲的凉意掠过心间。
算了，无所谓。不饿，一点也不想动。
她默默地在心里对那个沉默的身影说了声谢谢，然后再次疲惫地阖上了眼帘。黑暗和寂静包裹上来，带来一种近乎解脱的麻木。
模糊的视觉在闭眼后消失，反而让她获得了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洞口的阴影里，莱欧斯微微偏过头。暗红色的蛇瞳在昏暗中如同两点不灭的幽火，隐秘地、专注地凝视着石床上那苍白脆弱的雌性。为什么不吃？为何又闭上了眼睛？……他沉默地注视着，冰冷的蛇信在口中无声地探了一下。
他想看到那双眼眸再次睁开，里面清晰地映出他的影子。同时，一丝冰冷的疑惑掠过——在刚才短暂的近距离对视中，他捕捉到她瞳孔的异常涣散和无法聚焦……这个雌性的眼睛，似乎本身有问题？这个发现，与他心中因她无知接受蛇蜕而产生的隐秘交织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