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砚匆匆赶来,“太子殿下,如今形势不利,臣调查出大理寺丞柳清澜己被陛下安排暗中彻查此事,他是陛下一手栽培,怕是不好对付。
李承稷眼神阴狠,“柳清澜又如何,本太子不会坐以待毙。你去安排人,查清常顺那个贱人在何处,然后灭口,还有密切监视柳清澜的一举一动,找机会给他制造些麻烦,联系“吞月”,再拿些密药来。
说罢,周砚领命而去。
暮色浸透相国府朱漆门时,郑霖垂首哈腰混在送菜的小厮队伍里,绕过九曲回廊,他刻意放慢脚步,在经过假山时突然被黑影拿刀架住:“怎么到这个时辰才来?
郑霖反应过来,嬉笑着说:“杨祇将军,瞧瞧您,动辄使刀剑作甚啊,快放下快放下!
“油嘴滑舌,快进去吧,老爷等你多时了。
“得嘞!
推开书房侧门的瞬间,檀香混着墨味扑面而来。高相国伏案批改奏折的身影映在屏风上,像尊威严的石像。
“拜见相国。
高明远抬眸一看,仍不动声色地批奏折:“查到什么了?
“陛下开始调查常顺了,己经对太子疑心了,且翊王殿下己经苏醒,身体己在逐渐好转,相信很快就能在皇上面前陈述在狱中的遭遇。
高明远蘸取墨水,书写奏折:“既然如此,翊王有所长进先不必动手,以号召之力攻之即可,不过李承鄞为何会有如此严重的伤?
郑霖垂头答曰:“或许是狱卒所为?
高明远摇摇头,心底否认了这一想法:“绝无可能,当日皇上以一纸诏书将翊王送入刑狱,后期也传了令严禁用刑,虽说狱卒看人下菜碟无可厚非,但咱们的太子没蠢到这个地步。
“他这样是自取灭亡。
郑霖单膝下跪,俯首作揖:“大人恕罪,奴才无能。
高明远端起茶盏轻抿,目光如鹰隼般审视:“以后少拿这些自怨自艾的话搪塞我,若真无能,岂会寻得这些蛛丝马迹?朝堂之上最忌虚言饰非,本官不要听你表功喊屈,只看实打实的证据。
“是。
墨香混着熏香的气息还萦绕在鼻尖,他脚步轻盈,推开雕花漆门,跨出门槛时,檐角的滴水正巧落在后颈。
待郑霖走后,仆从来报:“老爷,二少爷求见。
“进来吧。
高长烨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缓步走进书房,姿态优雅,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父亲。
高明远放下手中的笔,看向高长烨:“长烨,探子来报,陛下开始调查常顺,对太子己生疑心,翊王身体好转,计划可以开始了。
高长烨眸光一闪,思索片刻道:“父亲,如今太子行事愈发莽撞,若陛下真的彻查下去,太子恐自身难保,我们不妨先按兵不动,坐观其变,同时密切关注各方动向,与翊王私下密谋一番。
高明远微微点头,“你说得有理,如今局势复杂,切不可轻举妄动,论太子的罪证,需得一举击破。
高长烨又道:“父亲,我听闻柳清澜被陛下安排暗中彻查此事,此人刚正不阿,不好对付,我们需早做打算,何不从此下手。
“荒唐!谋害陛下亲信,若被皇上知晓,为父都难以保下你。
高明远眼神深邃,“既然疑了太子,只需推波助澜,便可轻而易举地拉下马,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莫要节外生枝。
高长烨恭敬应道:“是,父亲,儿子省得,那父亲用何罪责陷害于他?
“巫蛊。
高长烨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父亲高明,巫蛊之术乃是皇室大忌,一旦坐实,太子再难翻身。
高明远冷笑一声,“不错,巫蛊之术向来是最能挑动陛下神经的罪名。你去安排人,在太子府中埋下巫蛊之物,再设法让陛下知晓。
高长烨眼神中透露出惊恐与兴奋交织的复杂情绪,“父亲,此事若被太子察觉,怕是会有大麻烦。
高明远目光坚定,“他如今己是自身难保,哪有精力来查我们。只要计划周密,万无一失,他只能乖乖认命。
高长烨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紧张,“儿子这就去安排,定不会辜负父亲期望。
“你退下,唤郑霖。
郑霖再次进门,恭敬站定,高明远放下手中笔,缓缓道:“你可听见了?
郑霖连忙回拒:“老爷治家严谨,奴才不敢。
“莫说这些客套话,你去把巫蛊小人放到东宫和翊王住处,让柳清澜察觉。
“大人英明,如此一来,既能让陛下更怀疑太子,又能坐实太子与巫蛊之事有关,可谓一箭双雕。
高明远冷笑一声:“太子行事鲁莽,若陛下查到他与巫蛊有关,定会龙颜大怒,必然难以翻身。
“是,奴才这就去办。
郑霖领命正欲退下,高明远又叮嘱:“此事需万分小心,莫要留下把柄,若有闪失,你我都担待不起。
郑霖忙保证:“大人放心,郑霖定将此事办得滴水不漏。”说罢,匆匆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郑霖离去后,高明远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色沉思。
就在这时,鎏金兽炉腾起袅袅龙脑香,案头堆着朱批过半的奏折。玄色团龙纹袖口掠过青白玉镇纸。
李允贤展开素绢的刹那,龙目微凝。战报上"僵持"二字洇着暗红朱砂,似是浸染未干的血渍。
“澧朝天朝上国!如何能变成如今的局面?前线能打的将领呢?
夏侯渊拱手道:“陛下,如今前线战事僵持,我军损耗颇大,再打下去恐对我澧朝不利,臣以为可效仿前朝,与敌国和亲,以换和平。
顾凌岳反驳道:“和亲?这岂不是示弱之举,我澧朝将士浴血奋战,怎能如此轻易放弃尊严?
卫靖谋连忙道:“陛下,如今局势危急,和亲只是权宜之计,可争取时间让我军休养生息,日后再图大业。
“太常卿这话不对,令正是皇上的淑德公主,若公主于内府听闻大人此言,岂不要心碎神伤?
“阁下这话倒说得轻巧!淑德公主金枝玉叶,定能理解本官的苦心可当今边境告急,敌军铁蹄踏破三关,万千将士血染沙场,难道就不及公主殿下几滴清泪?
李允贤陷入沉思,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皆等着他的决断。他想起战报上的血渍,心中满是不甘,但又不得不考虑大局。
“此事容朕再想想。”李允贤最终开口,挥挥手让大臣们退下。他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这和亲之策究竟是福是祸。